霍时药:“昨晚就想告诉你了,谁知道你早早跑去夜探香闺。”
惊蛰脸一黑,举刀朝他嘴巴敲过去。
这些年在渠门,他与霍时药每次交流不过只言片语,哪想他原来竟如此嘴碎,早知就不该决定要救他,平白给自己惹了麻烦不说,还要被他拿来消遣调侃。
霍时药眼瞧弯刀挥过来,忙用折扇格挡,叫道:“莫动怒,莫动怒……”
刀被扇柄压下,惊蛰顺势收回,不再理会他,率先走进茶楼。
霍时药望着他的背影,用折扇敲敲鼻子,低头轻笑。
方才弯刀挥来的一下,若惊蛰真的有意伤他,他定然挡不住。
那般无所顾忌的言语,虽惹得他动手,却未曾真的叫他恼怒,这脾气倒不知是好是坏,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人的心性,并不似表面那般冷漠阴郁。
霍时药往头顶那处窗户看了看,神色稍显凝重。
有些人,往后怕是不得不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在此之前,他得瞧瞧这蚂蚱适不适合同行。
霍时药上了二楼,进入其中一间屋子,房内屏风后,惊蛰正抱着刀与一身穿素蓝直裰的青年对面而坐。
梨花木桌上摆放着茶碾,水杓,兔毫盏等一应器具,那人低头细细碾磨茶饼,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朝霍时药温和一笑,“霍兄请坐。”
点茶之人正是霜降,他自从被容长樽接回府后,一直卧床养伤,这还是伤后第一次出门。
霍时药看着他的打扮和桌子上的东西,只觉得分外新奇,“往日里舞刀弄剑,倒不曾想能有机会学那等风雅之士烹茶论道。”
他言罢,转头看向身旁的惊蛰,朝他摊开手,指着上面的厚茧和伤疤,“惊蛰,你说我们这样的手,做得了这等精细活吗?”
霜降碾茶的动作一顿,抬头浅笑,“惊蛰可是连缝补刺绣都会,那才是真的精细活。”
霍时药闻言瞪圆了眼睛,看惊蛰的眼神子像看怪物一样,正要问霜降怎么知道,沉默稍许,便又决定闭口不言。
当年他们一同进入渠门,若说关系好,其实惊蛰与霜降的关系是最好的,只是后来两人也渐行渐远。
少年的情谊,在那种地方,注定是存留不住的。
是从什么时候,这二人开始形同陌路的?
霍时药细细回想这些年在渠门的一点一滴。
大约六年前,他们一行人被派去郜洲执行任务,恰逢南襄国攻入城内大肆屠戮,那一场动乱使得众人失散,清明趁机逃走,春分被入城的南襄铁骑踩踏而死,就连惊蛰被找到时,也身负重伤。
后来回到渠门,一向形影不离的惊蛰霜降,便自此分道扬镳,再也不曾与对方说过一句话,甚至前几个月霜降身死的消息传到渠门,惊蛰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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