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淳抿了抿嘴,攥起小拳头:“谁敢说娘亲的坏话,淳儿就打他!打不过,就告诉娘亲,让娘亲打他!”
楚卿失笑,心里却酸涩。她扶着高淳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淳儿,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是将门之女,在成为你的母亲以前,她也曾暗中随你的外祖父出征。
“如今世人不知晓她的功绩,是因为这个世道不允许有你娘亲这样的巾帼英雄。但你要记得,她是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才甘心妥协,屈居于后宅。
“你要好好长大,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她,好吗?”
小姑娘红着眼睛点头,目光是干净且坚定的。只是这时她并不明白,“妥协”二字在世俗偏见与骨肉亲情里,究竟占着多大的分量。
黄昏时分,前往柳州的车马停在将军府外。
楚暮抱着女儿登车,临别时,又看向楚卿:“小二,你姑父和表哥……”
楚卿知道楚暮想问什么。
“姑父发配茺州,今后的日子虽艰苦,至少性命无虞。至于表哥,带走他的是祁王府的人。祁王会如何处置他,我也不知情。”楚卿安慰道,“不过,他没在衙门公开受审,不管是否能留住一条命,至少没牵连到表妹的名声。”
楚暮会意,叹了一声:“不管如何处置,都是他罪有应得。”
天色将暗,马车还要赶着天黑前出城,二人便未再多言。
夕阳的余晖照在石板路上,夹道的积雪被烤出一片残红。
高淳扒着车窗朝楚卿挥手道别,楚卿凝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一路消失在街角尽头。
不管结果好坏,高家的事情总归告一段落了。
……
添香茶楼,二楼雅间。
暖榻边的红漆小窗半掩着,窗外时不时传来车马与说笑声。夜市通明的灯火顺着窗缝照进来,尽数映在萧绛的眼底。
萧绛坐在暖榻上,听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年与他隔着风雪相望的人。
那时,她就坐在他此刻的位置上。
店小二进门奉茶,见客人坐在窗边一语不发,沉静矜贵得如同画中之人,便识相地没言语,匆匆放下茶盏,又匆匆走了。
出了二楼雅间,店小二下楼传菜,临走到楼梯口,瞧见一位熟客,笑着上前问候:“姑娘,您来了,好久没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楚卿近来忙得团团转,自上次和苏兰桡来过一次,就再没来添香茶楼了。
楚卿笑着问好,准备动身上楼,店小二却又叫住她:“姑娘,您平日去的那间被另一位客人订了。您要去哪间?小的带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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