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和香料都是苏兰桡送来的。当然,苏兰桡不止送了这些。楚卿屋子里的书案、茶桌,床塌、床上的被褥、枕席,甚至是洗漱用的铜盆,苏兰桡都全部为她置办了新的。
苏大坊主腰缠万贯,住惯了金屋玉阁。前些日子她暗中到访将军府,朴素琼英院在她眼里立马成了四壁漏风的茅草房。如果不是楚卿拦着说不能太招摇,只怕苏大坊主能直接带人来把房子扒了重建一套。
楚卿进门脱下外氅,在焕然一新的闺房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林七见她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牛皮书,不由问:“大人,这是?”
楚卿走到暖炉边的软榻上,放下了抱在怀里的《四荒游记》,解释道:“周老的新书,回来路上去了一趟鸿章书院。”
林七上前为她奉茶。楚卿接过茶盏,轻嘬了一口,问林七:“高闻跑到我们这来做什么?”
林七答道:“高弘储让他来给小姐赔不是,为了秋云那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楚卿轻哧一声,“高弘储再草包,至少不沾嫖赌。他这宝贝儿子倒好,脑袋空空只会动下半身。若是色胆也评个三公九卿,他高闻都能光宗耀祖了。”
林七知道楚卿还在替她生气,便上前岔开话题:“大人,您怎么去鸿章书院了?”
楚卿不由扶额:“别提了,我还撞见萧绛了。”
林七:“他为难大人了?”
楚卿忙摆手:“没没没,他压根没瞧见我。是我自己一时大意,借书的时候用了‘周青’的名牌。那名牌是五年前周老所赠,我原觉得时隔多年,鸿章书院中应没有几人记得此事。但方才见萧绛进了鸿章书院,我总有点不详的预感。万一周老得知有个叫‘周青’的借走了他的新著,再告诉给萧绛……”
楚卿的茶盏停在唇边,半晌没言语,末了,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小七,秉烛书斋的学生名册还能找到吗?”
林七回道:“就在书斋的暗阁里,大人若要,属下即刻去取。”
楚卿放下手中的茶盏,眸中笑意不明:“不急,祁王府的人白天盯得不紧,等晚上再去。”
……
入夜,霁月高悬。
萧绛坐在北书房的金鹤灯下,修长的指尖在书案上的名册上点了点:“楚二的人夜访秉烛书斋,就为了这份名册?”
叶安斜倚在屏风上,散漫地点了点头:“错不了。属下等那人准备离开才动手抓人,那人就拿了这一份名册。”
萧绛垂眸翻开名册,问:“那人呢?”
叶安心道不妙,忙朝兄长叶危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惜叶危挺身伫立在一旁,全然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只得讪讪一笑,辩解道:“属下本来已经抓住那人了。哪成想面罩一扯下来,居然是个姑娘家。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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