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柳嬷嬷忍不住叮嘱:“小姐待会去了西院,莫和高家人起争执。姑老爷说什么,您只管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千万别放在心上。夫人已经吩咐人准备早膳,等咱们从西院出来,就回霜颐院陪夫人用膳,好好过新年。”
楚卿打了个哈欠,草草应了一声:“嗯,知道了。”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他们不刁难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难堪。
东院和西院只隔着一道院墙,楚卿和柳嬷嬷二人很快到了前堂。
楚二的姑父高弘储端坐在前堂里品茶,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转着扳指。楚卿在外面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装腔作势的姑父,肚子里准没憋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没等楚卿和柳嬷嬷进门,姑父高弘储已经阴阳怪气地训起话来:“比往年上门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遣人来打声招呼。让我一个长辈等你一个小辈,你们楚家人还真是越来越有规矩了。”
楚卿面不改色地进门,随手把贺礼撂在地上:“比不得你们高家人。若真论辈分,长嫂如母,姑父也该上门给我母亲请安才是。”
高弘储气得一把撂下茶盏。柳嬷嬷忙拐了楚卿一下:“小姐,慎言!”
楚卿摊手:“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早前她在朝为官时,曾和高弘储有过几面之缘。高弘储凭着楚家的功勋才在吏部谋了个闲职,正经本事没有半点,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修炼得炉火纯青。
楚卿新升礼部尚书时,高弘储还曾去给她送过礼,那一脸殷勤的样子,活像粮仓里偷食的老鼠。
楚卿最瞧不上这样的人,在外面低三下四,一回家就吆五喝六,典型的窝里横。
这种人,越惯着,毛病越多。
柳嬷嬷也被楚卿的话惊了一跳,自家小姐一向温顺,平日里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几时这般硬气过。可眼前的姑老爷也不是善茬,一向睚眦必报,小姐贸然顶撞他,免不了又要受责罚。
临出发前,蒋氏还特意交代过柳嬷嬷,让她照顾好楚二,说二小姐方才大病过一场,受不得气,若是高家人出言刁难,让她多帮着周旋。
柳嬷嬷想着,二小姐毕竟是晚辈,既然顶撞了长辈,还是得道歉。可没等她开口,楚卿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楚卿淡淡开口:“不用道歉,有事我担着。”
一个在外只会溜须拍马的草包,她还应付得了。
姑父高弘储坐得远,没听到楚卿末了一句话,只以为楚卿和柳嬷嬷二人在背着他偷偷嘀咕,不免更加恼火:“楚二,你到底是来拜年的,还是来气我的?”
楚卿瞟了一眼地上的贺礼,拿脚尖往前踢了踢:“当然是拜年了,看不出来吗?姑父若是眼神不好,不妨找个郎中来瞧瞧。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毛病,总这么大火气,说不定是身体哪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