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韶当然不想就此放过他们,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可想,只好下令众人分别沿河向上游下游前进,好确认这密道的出口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待定了地点,他就更不开心:此处离入海口也不过是百里地,这么些距离,是很容易出海的。
昨夜虽有东南风,但风力不大,而水流正快。那南梁太子若是上了船后顺水而下,现下多半是已经到了海上了。
叶清瞻的南境军里有水师,有海船,若是能调动他们抓紧围捕,或许还有可能捉到那人。但杨英韶差遣不动他们。若等他回到叶清瞻大军之中,再派人拿取令牌调度水师,那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再没别的法子可想,事到如今,只好放那人一命了——想来他好歹也是一国新君,好不容易逃得性命,自不会只求苟活便罢,多半要想法子复国。
只要他打算复国,便得上岸。而岸上已然是燕国的天下了。
叶清瞻亦是如此安慰他:“虽说除恶务尽,然而为了那几十个亡国废人,花好大力气,也实在是不值了。再者,南梁太子也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毛头小子,他若是敢露面,咱们自然有的是法子拿捏他们。”
杨英韶只笑了笑,道过谢叔父关心便罢,并不再说什么。
他只是想将梁国的势力斩草除根,现下想想,若是实在捉不到梁国那位刚即位就亡国的倒霉鬼,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的少年,难道还能比他父亲更有能耐?他最多只能带走百十个人,就这么点儿人马,连自保都难,更别说复国了。
国祚绵延二百余年的南梁,到这儿就算是熄灯塌灶了。叶清瞻还要带着人,接着征讨那些还不曾投降的州县,但那些地方都已经无法构成什么威胁了。
甚至,都不需要叶清瞻的主力出现,只要有燕军肯到那些地方,为百姓主持平分土地,百姓们便能杀了地方官,开城门,迎天军。
民心如此,那南梁新君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在南梁都城里休整了一天,杨英韶便要带着他的人回京了——燕军已经在城里贴出了安民告示,胆大些的商户们已经开门做生意了,杨英韶特地买了几支南梁女子喜戴的捻纱花,这玩意儿倒不贵重,但煞是好看,适合送给漂亮的公主拿着玩儿。
连给妻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动身了。可刚向叶清瞻辞了行,人还没出毅亲王暂住的府邸,便遇到了鹿鸣。
鹿鸣住在王府里,这件事情很不奇怪,但他拦在自己的路上,就有些说不通了。
杨英韶自忖,他跟鹿鸣算不上什么好伙伴,鹿鸣为什么要用那般殷切的眼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