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说:“王妃娘娘,这就是赵氏干的了。那屋子,便是她和两个孩子寓居之处。”
舒兰与早听说那两个小兔崽子顽劣,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往前走,不曾想进了杂院里头,竟见两个孩子在帮忙糊一层层的破布。待进了屋子,便是在不好的光线下,也看得出这里是拾掇过的,地面干净,破被子在没有帘子遮挡的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短了一条腿的破木桌上,还摆着一只土瓶,瓶子里插了三五朵爱长在墙根边儿的小野花。
不鲜艳,有点儿香气,主人是个挺有生活情趣的人。
“这便是赵氏的屋子?”她问杨氏。
杨氏点点头,正要说话,有个端着一盆鞋底的年轻妇人从屋子后头进来。
却原来这房子是个“两面通”,这种屋子,本地人拿来做厨房或是杂物间的多,有些百姓手头有点儿余钱,也立这么一间待客用,但寻常人不住这个。
前后都有门窗,冬天就会冷得只剩下胸膛中一颗心里还有几丝热乎气。
赵氏刚从京城来泽州不久,纵使有些钱,路上耗用得也不少。官府分给她住这个,她就只能住这个。
但她勤快,肯干活儿,又有杨氏时不时照拂一二,虽然过得紧巴巴的,衣裳倒还合体,也没有像别的没入府邸伺候的官奴婢那样,穿得露手光腿破破烂烂。
她甚至还借着给官府洗衣服的活儿,将那些实在破碎得洗不成的衣物捡回来,裁布片,做鞋底,拿去贩卖,一双鞋底换二文钱。
孩子们在干的也是这活儿,她原本在屋后头亮处纳鞋底子,听到前头有动静才进来,正和舒兰与、杨氏碰个照面。
她不认识舒兰与,但认识杨氏,立时要行礼,杨氏尴尬摆手:“咱们都是一样的,客气什么……这,这是……”
她不知道该不该介绍舒兰与,但舒兰与心里已经有了谱,笑吟吟看着赵氏——赵氏脸上的确有一道伤疤,从左眼下方贯过鼻梁,划到右耳根处,但这伤疤虽长却细,对赵氏的美色并不曾毁得太多。
舒兰与问:“你是这两个孩子的生母吗?”
赵氏点点头,指指喉咙,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舒兰与道:“了不起。”说着对她挑起拇指。
赵氏眼前一亮。
两个人心里就都有数了。
舒兰与叫服侍的人到院子里去等,杨氏虽然不解,但她乖,还是跟着大家出去了,临走前道:“王妃娘娘随时唤咱们,奴婢们就在外头等着服侍。”
门一关,赵氏几步迈向前来,抓着舒兰与的手,双泪长流,开口无法发音,气声道:“兰姐,我是崔果果,我好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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