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听他们夸什么殿下好身手,才回过神来,一边扯紧了他的披风,一边往众人身边走。
官员们亦安慰了她两句。道是海边涨潮突然,今后可不能再擅自行动了。舒兰与只觉脸烫,万幸被帷帽遮着,连忙诺诺地答应了。
场面话说尽,官员们就不再提别的什么了。
方才殿下与这位阿婉女官搂搂抱抱的情形大家都亲眼见到了,便是心下认定此事不妥,也不好说出口——他们在涵州做官,很清楚叶清瞻的禀性,那是个不沾女人也不让女人沾的亲王。
这好不容易有个人叫他破例,别看她年岁大了,又是公主的人,可万一有造化做王妃呢?
便是做不了王妃,做个侧妃,只要能给殿下生出嗣子,迟早也能拿到超品诰命,只给皇帝皇后下拜的那种。现在只是个六品女官,论职衔不怎么出挑,可今后的前程正未可知呢。
若是换在往常,舒兰与一定会猜猜他们都在想什么,此刻却是灰溜溜的什么事儿都没心思想了。王府的马夫赶了车来,叶清瞻一句“你进去换身衣裳别着了凉”,便将她从众人眼前打发开了。
她巴不得呢。马车里总是带着一两身可以换的衣物的,她自己钻进去将被海水打湿的衣物脱下,换了干爽的,待要再从车里出来,动作却是一顿。
她抱起了叶清瞻的披风,夏季用的披风到底太薄了,此刻这披风洇着几大块水渍,别的地方也潮乎乎的,这么还回去肯定不行……
要不洗了再还他?怕也不成,这样的锦袍,吃了海水后,还能洗得出么?便是洗得出,想来叶清瞻也不稀罕了吧。
连太子这种啃老的贵人都不穿洗过一遍的衣裳,叶清瞻号称宗室里第一土豪,还会想要这条在他的衣柜里只算得上普通的披风?
可这披风,落在她肩上的时候,那温暖却是他身上带来的。
舒兰与痛苦得用头撞了一下车壁,不轻不重,勉强让自己清醒些。这条披风就留着吧,转头……赔他一条材质差不多的也就是了。
可以吗?
人心里只要是乱了,无论什么主意,都能找出三分不妥来。单是这一条披风的去留,便叫舒兰与纠结了许久,终于一咬牙决定暂且不想了,出了马车时,外头的几位已然商量好了船坞的选址了。
叶清瞻显然很高兴,坚持要请诸位回涵州城吃酒——自然是这几日来声名鹊起的“踏风凌虚”,可目光落在舒兰与身上,却不由动了几分声气,和声问:“尚女官要不要与咱们同去?”
舒兰与果断摇头,她这身体架不住蒸馏酒,一盅头晕,三盅扑街,不堪得一塌糊涂,怎么能跟这帮男人们一同畅饮?喝多了睡过去自然不妥,若是连睡都没睡,反倒说了什么话,便更是不妥了。
不如回住所洗澡,然后磨一封辞行信给叶清瞻。
真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算叶清瞻喜欢她,她也要没脸了。
叶清瞻并不为难她,答应下来,命车夫将她好好地送回去。
舒兰与跟叶清瞻同住涵州知州家的大宅院,自然不少一锅洗澡水。侍女给她捏了几个澡豆进去,又好好用香膏洗了头发,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她才觉得自己闻起来不那么像海带与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