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的眼睛又红了。
“既然不像,又怎么会认错?”
“不好意思,人老了,难免老眼昏花了。”梁禾带着歉意说道,“你别往心里去。”
“那你把我当做她吧。”她低低地祈求。
梁禾愣了一下,看了秋云几秒,然后笑着摇头。
“为什么?”
梁禾只是笑。这笑里的意思太多了。
“你在等她吗?”
梁禾伸手抽了一张床头的餐巾纸递给秋云,换了话题,“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秋云一惊,几乎石化般地看着他。
他,认出她了吗?
但是梁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你的父亲叫司马峰。也是在你还未出生之前,我和他在山西大同,曾经有过非常短暂的交集。”
山西大同……
是啊,那个时候梁禾带着秋云年级在大同的石窟写生,王晨摔断了腿,司马峰来照顾她。梁禾还曾经吃过司马峰的醋。
王晨、司马峰……往事齐刷刷地翻涌。
“不过你父亲应该不记得我了,毕竟三十多年前了。他的姓氏是复姓,我对他印象深刻。我教你们课程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感慨故人之子都这么大了,还成为了我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
他说的知道是这样的知道。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所以梁禾当时就知道司马峰在监狱的事情了,所以是真的曾给过秋云提点,是真的在她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有意帮过她。而这些正常的师生之情,被吴柳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被嫉妒的放大镜无限放大,成了一切灾难开始的导火索。
秋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世间的因果关系,竟然如此微妙又匪夷所思,以至于她已经分不清哪是因,哪是果了。
“你父亲现在还好吗?”梁禾又问道。
秋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茫然点头,“还有一年就出狱了。”
“都会好起来的。”梁禾宽慰她,“等你父亲出狱了。如果我还在的话,”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可以再把酒叙旧。”
如果我还在的话。
这句话刺痛了秋云,她不顾形象凭空连“呸”三声,纠正道:“不吉利的话,收回收回。”
梁禾笑起来,那是秋云熟悉的神情,在笑她的幼稚,带着一点点宠溺和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