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云乔之间并无可能,也未曾想过勉强。尤其是在看过裴承思的前车之鉴后。
将花留在枝头远观,往后回想起时,心中记着的都是好的,总好过强行攀折,最后一塌糊涂。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怀玉向她笑道,“若是他日有缘再会,就请我喝杯酒吧。”
云乔也随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是这些时日以来最为舒心的时刻:“那就一言为定。”
入夜后,裴承思病情恶化,太医愁得在这大冷天里出了层冷汗。他吩咐宫人仔细照看,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闲,去向陈景回话。
“您是知道的,圣上他一直惦念着先皇后,为此生了心病。”太医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可那也并非是全然只有坏处,至少也算是个念想,能吊着心力……”
可如今,一直吊着他的心力的那个念想,像是散了一样。
陈景将大氅拢紧了些,听出太医的意思,是说裴承思眼下万念俱灰。若是病人自己没了求生的意志,拿再好的药吊着也是治标不治本,任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得回来。
“知道了。”陈景按着额角的穴道,想了会儿,叫人将怀玉找来,又将方才太医的话三言两语知会他,“圣上若真有三长两短,不仅京中要大乱,只怕边境也会再起动荡。”
“我明白。”怀玉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
陈景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虽说未必有用,但解铃还需系铃人,请云姑娘去试试吧。”
他知道自己的话在云乔那里未必有用,眼下能劝动她的,也就只有怀玉。
陈景也知道这法子虽未必有用,可总要试试才好。
他虽不似太医那么焦灼,但于公于私,都不想裴承思就这么没了。那群宗室但凡有靠谱得用的,他当年也不会铤而走险,将赌注压在裴承思身上。
怀玉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一言不发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云乔是从睡梦之中被叫醒的。
她披着外衫,随手拿了根簪子绾了个松垮的发髻,额边的碎发还散着,听怀玉道明来意之后便愣在了那里。
怀玉将利害同她讲的明明白白,云乔自己心中也有数,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起身随他往裴承思的房间去。
太医认得云乔,一见面便下意识地想要行礼,被她给拦下了。
“需要我怎么做?”云乔开门见山地问道。
“圣上虽还在昏迷之中,但并非毫无意识,”太医自己也不大拿得准,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您只要在旁边同圣上说说话就好,最好是……”
最好是,能挑些他想听的说。
太医旁敲侧击地表达了这个意思,云乔未置可否,看向床榻上的裴承思。
因发热的缘故,他露在外边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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