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当真不明白吗?”裴承思捏紧了手中的信件,逼视着他,“皇后身边那内侍当夜并无异动,傅余那里,朕也已经查过。”
“能在行宫瞒天过海的,也就只有你了。”
陈景掀了衣摆,不慌不忙下跪,叹道:“圣上若是执意不肯接受先皇后已逝,无论臣如何解释,您怕是也不会信。”
裴承思被他这句回得沉默下来,撑着额,许久之后低低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没了凌厉气,声音之中满是疲倦:“先前议到何处了?继续吧。”
顿了顿后,又吩咐道:“着人去院子里堆个雪人。”
常总管与陈景俱是一愣,随后齐齐反应过来,这怕是与先皇后有关,立时应了下来。
陈景面不改色,常总管心下叹了口气,离了暖阁后,立时吩咐小徒弟去办。
小徒弟一头雾水,紧跟上去,好奇道:“圣上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出……”
“谁准你多嘴多舌揣测圣意的!”常总管回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抽了下,“只管照办就是。”
小徒弟挠了挠头,又迟疑道:“那要什么样式的?堆到何处?”
常总管想了片刻:“不必太复杂,简单的就成。堆到……暖阁窗外吧。”
一推开窗就能见着,于圣上而言,也不知究竟算是怀念的慰藉,还是变样的折磨?
“云姐不冷吗?”
岳荫拎着热包子从外边回来,抖落油纸伞上的细雪,一进门就见着了院中的云乔。
云乔离京之后,随母姓化名穆云,岳荫与她相熟之后,便不再一口一个“夫人”叫着,改口称云姐。
云乔裹了件雪缎斗篷,其上绣着翠绿的竹叶,毛茸茸的领子拥着纤细的脖颈,将她那张小脸趁得巴掌大小。
她蹲在院角的树下,身旁是个已经快成型的雪人。
偏头看过来时,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的模样甚是动人,丝毫看不出在外与人谈生意的稳重。
“还成,化雪的时候才冷呢。”云乔寻了两块大小相仿的鹅卵石,比划了下,按在了雪人的“头”上,充作眼睛。
她退远了些打量着,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残雪,同岳荫道:“你回来得正好,红枣粥已经熬好了。隔壁的婶子谢我教她家儿女识字,特地送了些自家腌制的五香菜,我尝了尝,味道不比宫中的御厨差……”
说到这里,云乔倏地停下来,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
岳荫并没留意到云乔的反常,更没多想,只当她是在夸隔壁婶子手艺好,兴致勃勃道:“那我也尝尝。”
云乔随岳荫一同进了房中,解下斗篷,拂去鬓发上沾的细雪。等她收拾妥当,岳荫已经将粥盛出来,碗筷摆好。
“再过月余,就该过年了,”云乔在岳荫对面落了座,慢条斯理搅着碗中的白粥,“你不要回家去吗?”
岳荫咬着筷子,犹豫了会儿:“我若是回去,云姐你不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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