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思虽不常管后宫之事,但只要想查,总能寻着蛛丝马迹,明白佛堂那里是她动的手脚。
但云乔想着,裴承思就算知晓实情,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不仅仅是因为他心有愧疚,也因着,他并不喜欢赵家。
从一开始,裴承思会留着赵家,就只是因为平侯势大,一时半会儿难以铲除,而他也需要这样的家族来牵制陈家,避免独大。
不出所料,早朝没多久,裴承思便来了清和宫。
后宫发生这样大的事,接连两位妃嫔昏迷,还没能保住皇嗣……云乔身为皇后,也脱不了干系,少说也得背个“治理不严”的罪名。
但裴承思并没责怪她,问过具体情形后,言简意赅道:“等淑妃醒后,禁足半年。”
只这么一句,便轻而易举地揭过这件事,盖棺定论。
裴承思出面做决定,倒免了她自己纠结该如何处罚,云乔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昭阳殿的人,已经递了消息出去,”云乔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平侯此时应当已经知晓此事。”
说不准正暴跳如雷,恨不得杀了她。
她虽未曾与平侯本人打过交道,但能教赵铎那样的儿子,这些年来任由他仗着自家横行霸道、害人性命,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裴承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欲言又止。
云乔对他对视了一刻,了然道:“你知道了。”
分明没说什么,可裴承思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道:“是。”
云乔不再看他,专心致志喝着茶。
“你费功夫安排那么一出,是为了……”裴承思顿了顿,低声道,“问清当初的事?”
当初那件明知道不对,却被他草草揭过去的事。
云乔没回答,但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下来。
一室寂静中,裴承思自顾自地开口,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
“……赵铎没想杀你。”裴承思艰难地开口道,“那日,你原本是打算寻元瑛去,谁也不会想到,你会陪着一个仆从去郊外上坟……”
“他令人买凶,是想要报被栗姑暗算的仇。”
“中间隔了一层,刺客压根不知你与栗姑的身份,阴差阳错,才会如此。”
云乔疑惑地看向他。
“我遣去查此事的,不单单只有陈景一人,还有……皇家的暗线。”裴承思解释道,“在那之后,我也曾敲打过平侯,叫他重罚了赵铎,为冲撞你赎罪。”
“若赵家当真有意害你,我不会坐视不理。”
这番解释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但云乔懒得辨别是真是假,也并不在乎,只嘲弄地笑了声:“时至今日,你竟还不明白吗?”
“我恨赵家,不是因为他们想杀我,而是他们杀了栗姑。”
在裴承思眼中,栗姑卑微如草芥,不值一提,可在云乔看来却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