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敢这么跟裴承思说话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旁人不管背后如何非议,到了他跟前,都会恭恭敬敬的。
也就是云乔,才会心中想什么就同他说什么。
她从来就是这样,爱憎都不加掩饰。
裴承思知道云乔的脾性,也没同她计较,微微颔首以示自己听了进去,而后道:“更深露重,再留下去对身体不好,不如回去吧。”
云乔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夜景,头也不回道:“不必急着将我关回那笼子去。”
裴承思有些无言以对,毕竟事情的确是他做的。
其实当初会下令禁足云乔,是许多缘由掺杂在一起促成,既恼怒她偏袒着外人忤逆自己,也想着磨一磨她的性情。
这些日子下来,她书画倒是学得有不小上进,可性情非但没有磨平和,甚至愈发尖锐起来。
要知道,云乔从前是绝对不会接二连三拿话刺他的。
再加上方才那句让他失态的言辞,裴承思已然意识到,他真正磨去的,其实是云乔对他的爱意。
这一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后,竟有些慌乱。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云乔这里其实是有恃无恐。
因一早就知道云乔爱他,所以行事前并不会顾虑太多,也的确不会像对待政务那般思虑周全。
云乔先前所说的那些,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控诉。
而直到如今,云乔不再退让、忍耐,而是直截了当地将不满捅到了他面前,裴承思才总算正视了这一点。
他一向认为,“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可眼下却不由自主地想,若是重来一回,他兴许不会再这样激进地对待云乔。
“是我不好,”裴承思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今后你若是想离府,去哪里都随你。”
“我在宫外也没多少日子了,”云乔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我能不入宫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信口一提的玩笑,可裴承思却莫名觉着,她是当真在考虑此事。
“不能,”裴承思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太过强硬,将语气放缓了些,笑道,“礼部与尚宫局早就在筹备封后之事,圣旨已下,满京城都知道你将为皇后。你若是不入宫,那后位要给谁来坐?”
云乔不是不清楚这个道理。
不可否认的是,裴承思为了能立她为后费了不少功夫。而今此事已昭告天下,别无选择。
她对裴承思的不满,还没到要闹得天翻地覆的地步。
但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点头,入宫可以,但怎么说都要先约好条件。
“你知道的,我这些年东奔西跑惯了,除非真将我锁起来,不然做不到在一处天地困着。”云乔同他商量道,“皇宫虽大,但总有看烦的一天,所以我希望能有私下离宫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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