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蓉满脸不甘愿,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别提了,三房最近又纳了个妾,找娘要银子办酒,娘实在没办法了,让我来找您。”
闻言,漱玉脸色乍变,冷笑地骂了起来。
“那一家子窝圈乱糟的,银子挣不了一文,花起钱来倒一个赛几个,你爹也是个拎不清的,连自己都顾不住,却弄了一大家子人来,他若有本事养得活也罢,偏偏没本事还要充富贵。”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事。
漱玉本是小户女子,嫁了个丈夫不成器,烂赌欠了不少赌债还不起,便寻思卖媳妇和孩子。漱玉被逼无奈,便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跑了,侥幸之下才来到公主府做奶娘。
开始的十几年不提,从那种处境能来到公主府,对漱玉来说就是掉到了福窝里,她对席芙也算是十分上心,全副心神都扑在她的身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怎么管。
后来漱玉跟席芙嫁进皇宫,再后来出了那场事,魏王府建成她出宫,才发现外面早已物是人非,而她女儿莺歌竟和席驸马有了私情。
彼时公主府适逢大变,隆安公主刚死,席驸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先是女儿暴毙,再是妻子病逝,也能意识到一些不同寻常。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能做什么,只能抱着没有收回的公主府继续过日子。
莺歌早就跟他有些首尾,等漱玉知道这件事时,两人已经生了个孩子,就是席蓉。
席驸马是不可能再娶的,他虽早先是个进士,但成了驸马后,就代表以后与做官无缘了,若是另娶,不光公主府会被收回,驸马都尉的衔儿也会被收回。席家本就是赤贫之家,全仗着席驸马有点人才,长相也不差,才能尚到公主,又怎么舍得扔掉到手的荣华富贵?
所以莺歌只能给席驸马做妾。当时因隆安公主刚死不久,公主驸马的威严在漱玉脑子里还根深蒂固,她甚至觉得女儿能在公主府当妾,也算是有出息了。
可随着时间过去,人走茶凉,往年宫里举行什么庆典家宴赏赐,都少不了公主府的,如今随着隆安公主过世,什么都没了。
不光殊荣没了,公主的俸禄也没了,更别提每年太和帝给隆安公主的赏赐,少了这些进项,公主府的日子一下子过得捉襟见肘起来。
这也就罢,席老娘一直惦着儿子是驸马,是皇帝的女婿妹夫,想带着全家跟席驸马一起过好日子。早先隆安公主没死时,她不敢,如今听说儿媳妇死了,就儿子一人住偌大的公主府,当即带着全家老小一起杀到京城。
若说以前,仅凭驸马都尉那点俸禄,还能过日子,现在添了这么多口人,日子还怎么过?
席驸马是个老实的,可能是惧于皇家威严,一直没敢纳妾,就算和莺歌有些首尾,也都是偷偷摸摸的,直到隆安公主死后,才过了明路。他房里拢共就莺歌这一个妾,府里自然是她当家,漱玉想着女儿外孙女以后,少不了拿银子出来补贴。
恰恰就是这日复一日补贴银子,让漱玉完全失去了对席驸马的敬畏,反而在日积月累下成了嫌弃和厌恶。
事实上,席家人确实是巴结着漱玉过日子,不光因她是席芙的乳母,也是因为她是席家和魏王府最后一点的联系,而魏王府每年都会给公主府送一笔银子,才没让席驸马落得变卖公主府家产度日的下场。
若不是看着这些,席家那群人不可能让一个妾来主事,席家人清楚,漱玉心里也清楚,才会挖空心思补贴女儿,装着面子也要装出个王妃乳母的架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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