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说他是谁?”
“原只知是谢家庄上的管事。”曾仲李道,“后头等了几日没见着人,草民便去了一趟谢家庄子,问了庄上的婆子,才知那人叫谢六。”
丁牧野就看向堂下伏着身子不敢吱声的谢六,又问曾仲李:“后头要到那两百钱了吗?”
曾仲李就摇头:“一直没见着人。后头草民家中的牛染病死了,草民就带着老娘就离开了洪州。”
“若是谢六在你跟前,你可认得出?”丁牧野身子前倾,右手手肘搁在案桌上,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曾仲李跪直了身子,看了眼知县大人道:“样貌记不清了,只晓得他左耳耳后有一大块黑色胎记。”
谢六闻言,脊背一僵。
丁牧野轻笑一声:“谢六,你可听到了?这会子可有想起什么不曾?”
谢六仍伏着:“大人……想……想起来一些了。”
“说来听听。”
“当年……草民早几日就知晓,二郎同二少夫人初八那日会到庄子上,庄子上也备好了一应物什。可那日等到入夜也没见着马车来……”
谢六顿了顿,偷瞄了曾仲李一眼:“草民在道上等了许久,担心是路上出了事,便……连夜往县城赶。”
“那你可搭了曾仲李的牛车?”丁牧野打断了他的话语道。
谢六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是搭了。”
啪!丁牧野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下众人俱被吓得浑身一抖。谢六更是被唬得心口砰砰砰跳个不停。
“既如此,当年供词里为何只字不提搭坐牛车之事?!”
谢六一头的汗:“草民……草民想省下那两百钱……”
“便是再想省银子,当日入夜你便进了县城。为何天亮了才去谢府知会谢二夫人?”
“……草民……草民迷路了……”谢六欲哭无泪。
“还敢狡辩?!”丁牧野厉声斥责,“你可知供词作伪亦可量刑入狱?若还不招,大刑伺候!”
啪!又是一记惊堂木。
卫常恩一直静静站着,闻声看向旁边的知县大人,却见他拍完惊堂木,转头便同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卫常恩无语,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
堂下谢六有些六神无主,好一会他微微挺直了脊梁,拿袖子揩了揩满头的汗,白着脸回道:“回大人……草民……草民确实入夜便到了谢府侧门求见二夫人。可那门房拦着草民不让进,也不给通报。草民等到了第二日谢二夫人出府,拦了马车才通秉了事情。”
话音一落,谢采荇便沉了脸。
大堂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像是炸了锅,嘈杂声轰得一声响了起来,倏忽又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