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瞳孔里仿佛一个没有月光和星光的暗淡的夜,浓稠的黑暗中亮起两点浅金色。安室透在她眼睛的呼吸里看到了自己。
目光略微下移,那两瓣总是红得玫瑰般的唇瓣轻轻地勾起。
“透哥,这种任务是我的领域,交给我就好——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她此刻的声音非常轻柔,仿佛月光落向湖水,又怕惊醒湖底睡着了的梦。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那一片夜远去了,再度罩上薄雾濛濛的纱。安室透细细琢磨着清水凉的话——这种任务……是指哪种任务?
再看眼前的女人,她脸上已换了狡黠的,不怀好意的笑。安室透连忙提起警觉。
她又想干嘛?
清水凉什么也没想干,她只是抱着手臂,严肃又不太严肃地审问搭档:“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透哥,你有过想杀了我的时候吗?”
安室透眼里的警觉像是被一阵风给冻住了,他有那么几秒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片休息区明明是公用的,但因为发生了案件的关系,事不关己的人都窝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竟没有第三个人来打扰他们。
清水凉嘴角耷拉下来,凶巴巴地数落着:“我知道我有时候是有点不靠谱,大哥他想杀我的时候100天里大概有99天吧。透哥呢?你也有这种时候吗?”
清水凉的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眼神干净剔透,并没有什么生气或指责的情绪,看上去就是她又突发奇想地在搞些无聊问答了。
其实只要说一句“没有”就可以了,她是个很好骗的人,只要两个字就能骗过她。
安室透忽然垂下眼眸,眼里的光收敛了,好像是怕被对面黑夜里的什么给刺伤。
但安室透知道自己是真的有过想杀了她的时候。和琴酒那种被气到忍无可忍不一样,他是想要夺走黑樱桃的性命,想要她这个人彻底消失。
安室透直到现在还记得,正是他起了杀心的那时候,黑樱桃送了他一个护佑平安的御守。
那个御守早被他随手扔在了不知哪个角落的垃圾桶里。他那时候对来自组织成员的祝福不屑一顾。
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是——有。有过。
如果不想再骗她的话,他此时的回答应该是点点头,然后承认“是,我有过想杀了你的时候。”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降谷零,他会这么说。
然而此刻在这里的是安室透。
他是组织的卧底,一个卧底的所有行动应该是为了更好地潜伏,那么他的答案只能是两个字——没有。
清水凉问完这个问题,自己倒像是一点也不在乎答案。她压根没意识到身旁的金发黑皮青年内心如何的惊涛骇浪,自己对着休息区旁的镜子鼓捣了两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忽然跳起来叫道:“透哥,我得先回去洗把脸!”
安室透一直都没往她这个方向看,他坐在沙发边,身姿挺拔,额前的碎发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