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领着二十来块钱的工资,拿着不要钱的“内部福利”蜂窝煤,家务有婆婆丈夫分担,家里开支更是从来不从白露手里拿,或者说在白露这里从来只有进没有出的,工作上又清闲得能长蘑菇,白露就觉得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也挺不错的。
——当然,等时代允许了,富贵荣华还是不能少的。
郑箜说要买院子,没出一个星期,他们租住的这个院子就成了他们的了。
开年过后上面对黑市的管束力度是越来越松散,仿佛有了彻底放开手的意思,郑箜自己小心谨慎,却不妨碍他趁此机会弄些建材回来,再去附近农村里请几个手艺人,小院里就风风火火开始盖起了房子。
因为建材足够,一开始打算重建偏房,干脆把围墙也重新拆了重砌,小院子拾掇一番,将房子再往围墙的方向推一推,最后弄出来,瞧着竟比之前宽敞了不少。
这房子一建就建了两个多月,等修完了左右两边的厢房,正屋自然也不能继续用以前那破破烂烂的平房,所以白露和郑箜搬进了晾晒好的东厢房,正屋拆了继续叮叮当当重建。
家里乱糟糟的,白露干脆就留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
这天下午她正坐办公室里跟周姐唠嗑,周姐要趁着天气还没热起来,抓紧时间要给郑笑笑钩一顶带毛线辫子的薄帽子,两人正随意说着话,外头来了个满头白发表情拘谨的老太太远远地就站在大门口方向的地上朝办公室张望。
周姐就靠门口晒太阳,瞧见了扭头看了一眼,对白露说:“这老太太别是来打听蜂窝煤瑕疵品的吧?”
附近村子里时常有人来打听厂里有没有不要票的便宜瑕疵品蜂窝煤,这会儿天气还没回暖,虽说已经出了正月间,进了二月里头,可水城的春天几乎就没有。
看着是树梢上冒绿了,桃花开了,可就是不暖和,你说气人不气人?
也就出太阳的时候晒在太阳底下才能觉出春天已经来了。
因着天气,村里烧柴火的人家也会来捡便宜买些有些小损坏的蜂窝煤回去坐热水。周姐又探头看了一眼,毫无意义地猜测:“怕不是家里儿媳妇生娃娃,特意来买蜂窝煤烧炉子的,以前可没见过这人。”
白露也歪着身子去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莫名眼熟。再扭腰探头一看,白露乐了,这不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娘吗?!
哟,才几年不见啊,怎么头发就全白了,背也佝偻了,瞧着瘦小了许多,跟个小老太太一样。事实上人家也才五十刚出头没两年,比郑母还年轻两岁,可看着却比郑母苍老五岁往上。
换作以前,白露肯定兴致勃勃凑上去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现在无聊。
可或许是咸鱼生活过得腐蚀了她充满造作精神的灵魂,白露就觉得挺麻烦的,就小声跟周姐说:“这人是我娘家妈,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瞧着不像是来给我补嫁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