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星桥听到这里,往旁边退了一步,见管床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正在拿针水,就问了句:“48床要换针水?”
“是要打针,她下午没打。”护士应道。
谈星桥闻言便道:“那再等一会儿,等她家属出来你再给她打。”
护士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
谈星桥啧了声,“你管这么多,让你等会儿就等会儿,听我的没错。”
行吧,你是管床医生,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谈星桥阻拦了护士,自己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给秦鹊发了信息,告诉她老太太还有针水要打,让她谈话早点结束。
病房里,秦鹊正坐在老太太床边的沙发上,皱眉看着她,有些不难地道:“可您要的家和,是要三婶被打破幸福幻象的痛苦换来的,是要三婶从今以后都心里梗着一根刺、眼里揉着一粒沙换来的,您忍心吗?”
“咱们家,从前您和爷爷感情就好,从年轻到老都没红过脸,大伯大伯母也和睦,我爸我妈就更别提了,一家上下都和睦,偏偏三婶就不行,以后逢年过节团聚,您让她看着别人恩爱高兴,自己和丈夫表面和平相处背地里苦水往肚子里咽?”
“奶奶,您从前教我做人要公正,要不偏不倚,要勇于面对和改正错误,那这一次,您能不能……不偏心三叔?”
有人说,儿媳妇一辈子都是外人,秦鹊以前不相信,毕竟人心肉长,相处几年可能感情不够深,那十几年几十年呢,总该够了吧?
可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
老太太总说她对大伯母和三婶就像女儿一样,像女儿,毕竟不是真女儿,到底比不过三叔跟她的血缘关系,三叔再让她不满意,那也是亲生的,所以才会偏向他。
但是,“您跟阿麟说的什么要是离婚就不认三婶这个妈,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您也是妈妈,难道不知道这有多伤人?”
真得亏大伯母跟着来,没让阿麟听她的。阿麟年纪小,遇到这种事不知怎么办,没大伯母在劝着,保不齐还真就听她的了。
到那个时候,再被秦莺知道了闹一通,秦公馆这个笑话就闹得更大了。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理亏,腿动了动——术后第二天她就恢复一点运动能力了,又抿抿唇,小声地说了句:“……我当时也是昏了头了,不该那样讲,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这个家散了。”
秦鹊叹了口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三婶那么好的人,但就是因为她好,我们才不能让她一直受委屈,对不对?”
老太太许久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秦鹊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
直到她看到谈星桥十分钟前发的信息,要出去叫护士来打针时,才听到一声轻叹。
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能好声好气地分开,也算是维持了最后的体面,不是吗?
等护士打完针,她把阿姨叫来,跟她说了一声,交代几句照顾好老太太的话,就离开了病房。
她去办公室,想找谈星桥,却发现他似乎在忙,好像是在跟同事讨论病人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