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好些了吗?”
苏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不用担心,家里已经安排好了。研三主要是写论文,我的基础调查上学期基本也做完了。”
陈焕庭看见她削弱的肩膀,忽然想起上个春节在操场遇到,她朝气蓬勃、面色红润,全然不似现在这般——也许女生会形容这是“骨感”,但陈焕庭并想看到这样骨感的苏然。帽檐下的侧脸轮廓似冷月弯刀,凌冽生硬的气质并不符合苏然。
他语调缓了下来:“照顾好你爸爸,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他说了和陈倩一样的话,用词和意思都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对的吧,因为他们都是苏然的朋友啊,朋友之间难道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吗?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无声。握在手里的矿泉水沁出冰冷的寒意,苏然换了手,将它拧开。她希望出现自己怎么拧也拧不开的画面,然后她就可以借口将水瓶递给陈焕庭,让他帮忙,他们之间好歹会有一些互动,而不是现在这样僵硬。
可现实是,她不但一下将它拧开了,还因为用力过猛,瓶盖掉到了地上。
苏然蹲下身去捡,脖子上的项链迫不及待地从空荡的运动服里跳出来,借着地心引力,荡秋千一般晃来晃去。
精美的戒指在路灯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她看见了。
陈焕庭也看见了。
苏然拾起瓶盖站起来,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想将吊坠藏进衣服,但理智按下了她的手。
何必欲盖弥彰呢?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根本不要戴;既然戴着,就应该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它的提示和警醒。
不要再做又当又立的事情了。既然被看到,就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吧。他其实本来也就知道的,不是吗?
“对了,”苏然心一狠,索性说道:“因为我爸爸的意外,这个暑假沈睿也回来陪了我很久。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我……”
“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陈焕庭看到那枚戒指,心中顿时明白。本已经沉寂一个多月的情绪再次泛起波浪。他冷冷地打断她,面色沉郁,极不耐烦,转身想走,但苏然像是铁定要和他交代清楚一样,字字句句像珍珠落玉盘般急速而清晰:“在日本我跟你说过我对他很迷茫,很困惑,我想我现在大概是搞清楚了。如果我以前的一些言语对你产生了打扰,我向你道歉,我……”
“你什么?”陈焕庭却轻笑起来,“完全没必要吧苏然,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也感谢你对我的放过。除此之外,你还真没必要这么客气。”
苏然猛然抬头,陈焕庭言语轻松,毫不在意,眼里分明写着“你太自作多情了,我完全没当回事”。这样的笑刺痛了她,她呼吸一滞,不假思索地问道:“一点打扰都没有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在日本你会牵起我的手,为什么会送我我喜欢的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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