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个养娘高氏,或许这府里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她,但我一直记着的。”
陆行墨突然开口,他镇静的语气跟厅内其他各有情绪的人比起来,彷佛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陆姚氏听陆行墨这么说,忍不住道:“我记得高氏十多年前就说要寻亲戚去了,我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只是后来听说她路上染了风寒,没熬过去……”
陆行墨垂眼,语调又冷了些:“十四年前,我六岁,养娘走之前告诉我一件事,说当年在宗祠老宅,出事之后,她曾瞧见父亲的小厮带着柳贞儿,悄悄出了角门。”
陆望龙惊慌起来,忙道:“黑灯瞎火的,高氏说她看见,可有证据……”
陆望龙还没反驳完,柳贞儿心道不好,连忙哭起来,打断陆望龙的话:“是妾身当时年纪小,与侯爷情不自禁,那时本想着与侯爷见最后一面,从此分开……可就只是如此而已!什么村民看见妾身与人说话,那是假的,妾身与侯爷见了一面,就上马车走了,老宅里发生什么事情,妾身一概不知啊!”
柳贞儿也是不得已,陆望龙是个胡涂的,先是萧家母女带人来指认她,现在又有陆天保,若再强撑着说她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过后再被揭穿,就没人肯信她了。
不如现在先将事情定了调,再看陆天保是不是招供了什么,她尽管一概不认便是!
陆望龙听柳贞儿承认了当年去过老宅,呆呆地看着她,登时不敢说话了。
陆行墨却像是根本没有在听柳贞儿说什么,继续平静道:“我亲娘的陪房都死了,养娘也死了,好像能为我娘喊冤澄清的人,都不在了。可是我一直记着,既然有小厮带柳姨娘出去,那么这小厮是谁呢?”
陆行墨这才将目光放到地上的陆天保。
众人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陆铭忠恍然大悟,喃喃念道:“是了,当时陆庆儿子是望龙的小厮……”
陆行墨继续说:“当年带去老宅的小厮是没有纪录的,可是当年父亲身边有几个小厮,又是何人,却记录在发放月饷的往年卷册里,我看过一遍,上头的人或是升职,或是外派,或者病的死的,如今在府里都还能听说。只有这个陆天保,从老宅回来后,莫名其妙消失在发放月饷的卷册里。”
陆望龙心慌不已,转头去瞪着陆姚氏,语气不善:“是你跟墨哥儿联手,给他看月饷册子?”
陆姚氏鄙夷地回视着他,不甘示弱,冷笑道:“这陆天保我从未听说,我嫁进来时拿到月饷册子就没有这个人!哼,说来有趣,在此之前的月饷册子,可是都在总管陆庆手里!”
陆望龙愣住,去看陆庆,只见陆庆神情恍惚,像是现在才领悟过来,眼中满是后悔与恐惧。
陆行墨又说:“是我去陆庆那儿悄悄拿来看的,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人会去看那些陈旧的册子。我见这陆天保与侯府同姓,侯府里被赐姓的只有主子身边的心腹,那么范围就很小了,陆庆将儿子陆天保养在乡里,好吃好喝,奴仆环绕伺候,但只有一件事,就是不准他出门。陆天保在家无事,买了许多伎子小妾,镇日喝酒取乐,后又染上五石散这瘾头,越发不能出门,陆庆多年积蓄,都拿来给儿子买五石散,仍是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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