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倨傲的说道:“东家,老朽在薛家兢兢业业二十余年,来薛家的时候,东家还没出生,这么多年来,将薛氏木行做到如今的地步,从未出过差错,不知道东家让老朽交代什么。”
薛蟠抬眼瞥了大掌柜一眼,手中把玩着一个鼻烟壶,对身旁的账房先生闲闲说道:“张先生,他既然不认,他做了什么,你就细细的给他讲一遍,直到他心服口服为止!”
张账房应了一声是,就将账本拿起来,再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薄一点的账本,一条条对应着的对着大掌柜说道:“丁卯年三月,账本上记载共收购黄花梨木料两千两银子,这一批木料却没有记载卖出时间,库房中也不见踪迹。戊辰年四月,薛蟠木材园的木材被采伐,数量比之前少了一千斤,报的是虫害,但是对过木材园的账本,木料出库和往年一样。己巳年六月……”
张账房一条条的往下读,大掌柜的冷汗都出来了。谁能知道,东家竟然将十多年前的账本都翻了出来。
当年老东家过世,自己谨小慎微了三年,后来看没人管着,小东家还小,每年查账也不严格,就把自己的胆子纵容大了,开始一点一点的做假账,将钱流到自己的腰包中。
这次东家要进京查账,大掌柜也是做了准备的,他将最近三年的账都抹平了,将账本做的天衣无缝。他已经打听过了,小东家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能明白做生意的条条框框,这些足以糊弄他了。
今日看见小东家,大掌柜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以为多带了人就行。
谁知道,这次小东家竟然将账查到了十年前。
这次自己完了!
大掌柜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东家,看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遭吧,以后小的一定好好干活!”
这小东家面嫩,估计心软,自己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这事情就过去了。
薛蟠将鼻烟壶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你是认了?”
大掌柜本想不认,看是看着账房先生手中还没有读完的账册,小东家身后跟着的凶神恶煞色小厮,颓然的说道:“我认,只求东家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又抬头希冀的说,“这些生意上的往来都是小的经手办的,没有了小的,恐怕有些事情不好办。”
“这些先不说,你先过来,把你认得事情画押了。”薛蟠说着,转头给许许升。
许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纸上将大掌柜的中饱私囊写的很清楚,有张账房读过的,还有没有读过的,递到大掌柜的手中,说道:“你仔细看看,可有冤枉了你?”
大掌柜头上的汗一层层的冒,眼睛有些迷糊,他擦了几次,看纸上写的,虽然不齐全,但是也将自己的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大掌柜腿软了,瘫坐在地上,这小东家是有备而来呀。
这罪名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全担下来:“东家,这不是小的一个人做的,刘昌和杨普也有份的。”
刘昌是木材行的二掌柜,杨普负责木材的运输。
“是吗?”薛蟠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将他们的事情写下来,一会对峙,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你做的,也不会冤枉了你。”
说着示意许升将纸笔给大掌柜。
大掌柜也不敢坐,就跪在桌子前面,按着上面的事情一条条的写,他们谁分了多少多少,写明白了。在许升的示意下签字画押,被压入厢房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