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也极意外,这日特让人往家里去请了尤三姐来府里说话。如今都知道琏二奶奶虽掌家,琏二爷跟前头一个算起来却是这位尤二奶奶。尤二姐身边也不少奉承的人,加上如今手里也活络了,开始拿私房银两去街面上淘换些难得的首饰衣裳,如今在几处银楼绸缎庄上也是数得着的一个人物了。
结果一见着尤三姐,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你道为何?原是那薛家自家开着多少铺子,又都是薛蟠的家业,如今尤三姐又是薛蟠心尖尖上的人,且薛蟠又是头一个手头散漫的,自然什么好东西都往尤三姐那里搬。
只见她头上簪的滴翠,额间点的玛瑙,耳朵垂着猫眼石,看那镶工还是一整套的,累丝錾花样样精巧,生生压了她姐姐一头。尤二姐看了,便幽幽叹道:“怪道我说你怎么肯松这口儿了,如今看着这薛家大爷还真是疼你。”
尤三姐一笑:“他待我自然是好的。”
尤二姐便问:“可说了什么时候接你进门?”
尤三姐道:“一早就开始同我说这事了,我倒不大乐意去呢。姐姐不是现成的样子?在外头时自己当家作主,什么都便宜,真进了里头,活活矮人一截,有什么意思!”
尤二姐道:“这又算个什么了!你若是不进门,到时候就是养了儿子人家还能不认呢,你可怎么办?就这么白跟了他了?”
尤三姐一甩手:“再说吧,我觉着如今这样挺好。”
尤二姐又道:“他家里那个厉害的紧,当日没有搬走的时候,哪日不听两句新闻?连吃东西也古怪,专好啃骨头的。才来没几日,就差点弄死了香菱,后来连自家的陪嫁丫头都想摆布,实在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又狠辣,我们私下里说笑话,莫不是个妖怪投胎来的?!”
尤三姐听了道:“我从前没在意她们家的事。到底有些什么,你给我说说?”
尤二姐正缺个人说闲话,当下把三分真的话说成了十分,事无巨细,凡知道的都说了,只差把个夏金桂说成个吃人的妖精了。
尤三姐撇撇嘴:“这话听起来可不实,对了,姐姐可曾见过那位?究竟长什么样子?”
薛蟠结婚的时候自然请了贾府众人,只他们还同王家是舅甥,哪里会来请她这个二奶奶?后来夏金桂过门日久,也往这府里走动两回。只她头一个看不上侧室小妾的,岂会同尤二姐碰头?是以尤二姐虽说得热闹,实在没见过本人的。听妹子这么问了,便有些着恼道:“我们什么名牌上的人,哪里能见着薛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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