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黑尽,灰色的天上已经显出了新月的形状。
过完这个月,秋意便会渐浓了吧。
抱住爹爹的一刹那,傅挽挽哭得特别厉害。
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委屈、心酸和哀伤一起涌上心头。
有爹爹在,她再也不用压抑自己任何负面的情绪,爹爹就是她的靠山,她可以尽情哭、尽情闹,只要有爹爹在,她就不用说一句想三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平宁侯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傅挽挽,心中更是绞痛。
他如珠似宝养大的闺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怕是掉了一生都用不了的眼泪。
只是眼下,并非尽抒父女之情的时候,平宁侯半抱着傅挽挽,将澄尉堂里的所有人冷冷扫了一遍。
二叔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道:“大哥,该解释的我们都已经解释了。当时把叶姨娘和挽挽关进柴房,是族里一起做下的决定,族老们都同意的,并非卫卫的意思,更不是我们的意思。至于柴房失火,真的是意外。其实那天,叶姨娘是来得及逃走的,但她压根不往外跑,就那么站在火里,这都是大家亲眼看到的。我们也很难过。至于挽挽,那是陛下赐婚,现在定国公已经苏醒过来,挽挽是堂堂国公夫人,你也看到了,她气色好着呢。”
傅挽挽站在爹爹身边,听二叔说到姨娘“就那么站在火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爹爹铁塔一样的身躯震了一下。
她攥紧爹爹的衣袖,好叫爹爹不那么难受。
平宁侯低下头,对着傅挽挽笑了下,再抬眼时,眸中尽是冷意。
“那些事既是族里的决定,我自然不会向你们问责。不过,我既然是平宁侯,关于侯府,我也有一个决定要宣布。”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俱是一怔。
叶真仪进侯府二十年,平宁侯对她的宠爱众人心里有数。
当初把叶真仪关进柴房,一则是因为傅卫卫拿出了证据,二则是因为众人觉得关柴房只是小惩大诫,又没送去官府,无伤大雅。
叶真仪在侯府掌了二十年的家,她一个妾做管家的事,自然多有看她不顺眼的人,大家乐得看她吃瘪落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柴房会失火,叶真仪会被活活烧死。
平宁侯还不知道叶真仪死的时候就从北疆星夜兼程赶回来,现在知道她的死讯,不知会有何等的雷霆之怒。
“我一向喜静,真仪却时常说人多热闹,如今她既然不在了,侯府也不必热闹下去。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搬出侯府。”
搬出侯府?
澄尉堂的众人顿时坐不住了。
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还是二叔先问:“大哥,你……你是要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