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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已经在羽柴秀吉凶戾的拔刀一击下熄灭,外面无星无月,失去了光源的和室一片漆黑,连“三日月宗近”美丽的刃纹都被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羽柴秀吉的逼问声慢条斯理地继续响起,因为口气过于镇定平静,竟叫人从骨子里都要渗出冷来。

“哎呀,哥哥这是生气了”黑暗的视野对于这两兄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以克服的事情,在黑夜里杀人,更是他们早年间做惯了的事情。但是羽柴秀长仍是没有危机感的样子,从他带笑的欢畅语气里完全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轻佻嘴脸——就像是戳在他正前方,和他的双腿与胯|下之物的距离都近得十分危险的锐利太刀根本不存在一样。哪怕刚刚羽柴秀吉盛怒之下没有留手,他完全是靠自己的高反应力才避免了肚破肠流的结果,他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擦去面临致命危险时生理性渗出的冷汗,闲话一般地说道。

“这种僵持的局面,哥哥难道还没看腻吗我要跑去毛利的地盘和安国寺惠琼‘商谈’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别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呀。还是说……”

“哥哥你,已经心甘情愿的要为织田信长效死啦”

只有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羽柴秀长轻快的口气中才隐约带出与他忍者的本性相符的凉薄。

“别说蠢话。”羽柴秀吉不为所动地嗤笑一声,“我把你留在身边,允许你成为将领,从来就不是不知真假血缘关系,而是你能为我所用。”

“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对我指手画脚……那就和你投靠我时说的一样,被我杀了也没有什么怨言吧”

“真是伤人!我明明和当时答应的一样,一直在为你拼死做事!”羽柴秀长以虚假的哭音说道,在故作抱怨话语之后,他骤然沉下来的声音轻而清晰,“不过也正是因为哥哥这样绝情,我才会死心塌地的跟在你后面就是了。”

“遗言就说到这里了”作为纯粹的利己主义者,羽柴秀吉不能理解羽柴秀长这种追求愉悦的人的想法,只是不理解并不干涉他将对方的所有价值都榨干——这也是他在之前的岁月里一直容忍羽柴秀长的最大原因。再度听到羽柴秀长真诚的追随宣言,他的回应相当冷漠,只将扎入地板的“三日月宗近”不紧不慢的提起来,于黑暗中重新指向了羽柴秀长的头颅。

刀刃只在被提起的时候碰到周围的榻榻米和地板而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被持在他极稳的手中,无声无息地等待着攻击的瞬间。

“当然没有。我还想要继续为你效力呢。”迅速习惯了黑暗的两名忍者视野仍然受到人类身体的限制,只能看到一些轮廓,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就从羽柴秀吉看似不留情面的、将刀刃指向自己头部的预备攻击姿势,羽柴秀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生机,连忙在对方动手之前说道。

他和羽柴秀吉并没有真正生死搏杀过,但到底学过的东西不会有太大差异,如果真的是要置于一名忍者于死地,一中即死的头部反而不是最佳的选择——不过,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让羽柴秀吉满意的回答,这份若有若无的杀意大概就要真的成为羽柴秀长的生死危机了。

面部瘦长的青年满足地呼吸着或许要成为他生命中最后一口的空气,双眼闪闪发亮,愉悦浓稠得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来自亲兄的冷漠就如火焰一样在他的胸口燃烧,连针刺一样的杀意都成了享受——比起在战场上的危险,羽柴秀吉完全不因他们近十年的相处所动、毫不犹豫就能给予出的威胁才更能给予羽柴秀长生存的实感,也才能叫他因曾经的忍者生涯而冷却的血液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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