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上,是否还有敌短刀!!
一期一振能借以拖延时间的是他自己的性命,现在的他就如同水中倒影一样,脆弱得一触即碎。倘若他终于在接近战线崩溃的状态下失去了意识、从树上滑落,那甚至不能准确地让人推断出夺去他最后一滴血的到底是时间溯行军,还是落地时的冲力。
这样脆弱的刀剑男士,轻易就能被敌人猎取。他所在的树歪歪斜斜、瘦瘦弱弱,与敌短刀小却锋利的本体刀刃比起来也是不堪一击。只要一期一振在援军没有到来的情况下身死,那么他之前为之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如果在弹正山上还有敌短刀,那么一期一振也不能肯定对方到底是会随着大流一起从山壁滑下来,集聚到他的下面进行无用的跳跃,试图给予高高在上的刀剑男士最后一击;还是选择从山上藏身的位置直线穿越树木草丛,就站在山壁上对一期一振发动攻击。
前者完全不用一期一振担心,但后者就是实打实的只有一死了……不,前者恐怕也不是安全的。毕竟时间溯行军没有攻击防马栅,上面用太刀绪绑上的结也在它们不自觉的磨蹭扭动中被砍断了,换到山壁上的这棵树上,弹跳力惊人的敌短刀不能够到一期一振,却不代表不能够到位置相对较低的树干。
到了这个时候,结果还是要看运气啊——他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应该有的吧。因为他突然地与前田藤四郎到了这个地方,就恰好看到了足以动摇三郎必胜战果的阴谋,他的弟弟前田藤四郎又恰好是适合夜战、机动高的短刀,这其中的巧合,几乎让一期一振都觉得三郎实在是身具天命、注定能逢凶化吉的贵重之人了。
身为织田信长的刀剑付丧神,他的运气总不至于坏到彻底才对。既然之前能从那么可怕的包围中脱身,总不至于要在勉强安全后反而丧命了吧。
一期一振苦中作乐地这么想道。
他确实是思维缜密的人,在翻过防马栅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方方面面,虽然最终能选择的做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在这种脑子迟钝的时候,也只是反应缓慢地回想起自己仍然存在的危机,而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只能在树枝上被动地等待着救援。
他的体温已经冷得和怀里的本体刀剑差不多,与他躯壳一样借由审神者灵力构成的本体“一期一振”贴在他的脸上,竟然让他察觉不到脸侧的是与金属性质无异的刀剑。他要拾起自己之前在转念间就已经明了的情况着实花了几分钟,但就算是明了了当下的危机,他似乎除了听天由命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等前田藤四郎回去报信,以及带来援兵……但是留在大营里的刀剑男士真的能作为援兵吗所有的打刀以及胁差都和压切长谷部去辅助突袭鸢巢山,在设乐原的一干刀剑付丧神中还有视力到了夜间比起身为太刀的一期一振都还要糟糕的大太刀、枪和薙刀。能在这个时间段里派上用场的只有前田藤四郎与不动行光。
区区两振短刀付丧神,要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也只能用“以卵击石”来形容了……吧。
一期一振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总是显得温润的双眼在意识有些不清的时候越发显得温和如水,里面在面临围攻惨况的时候也未曾动摇的、倔强的一点光芒在这时也静静地留在他的眼底。
“还有什么……是我……”
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是他能做到的呢
水色短发的太刀青年背靠着树枝,已经连怀抱本体的力气都要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