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清如水的眸光一转,淡淡道:“那他呢。”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快活王了,它的杀意一直没有消散,即使快活王听令不再作恶,可过去的一切绝不可能过去, 尤其他还灭了沈浪的满门。
蚌精迟疑了一下,看向李媚娘:“柴玉关……”
这就为难了,倘若没有李媚娘结缘,快活王的死活与它何干?可它的结缘之人见过他一面,似乎又勾动了一丝情意,现在杀了他,她会不会伤心?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柴玉关一言不发,眸子里的神色越来越深,那是他引而不发的怒气、屈辱,甚至还有一丝冰冷。
倘若在十天之前,有人对他说,会有两个女人站在你的快活城中,对你视若无物,当做一只蝼蚁一样讨论去留, 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疯的可笑。
他可是柴玉关。
一个武林人敢称异姓王,朝廷却毫无动作,这又代表了什么?他已夺得天下武林秘籍,是当今世上第一人, 已有多久没有人敢对他态度如此轻慢。
可到了如今,笑话却成真了——
这两只妖怪披着人皮,站在他的大殿上,态度中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强者对于弱者的傲慢,这肆无忌惮、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仿佛用一只手、一张嘴,就能决定他的死活。
柴玉关的怒气隐藏的很好,神色也很平和,只有十分了解他的李媚娘咬了下唇,道:“柴大哥?”
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又不太确定,毕竟他们分离了十几年, 而这到底带给了他多少改变?
柴玉关却温和一笑,将最后一丝戾色隐去,从容的道:“事关在下的性命,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他执起李媚娘的手,温柔的与她相视一眼,不疾不徐的道:“媚娘的身子不成,恐怕命不久矣,约摸就在这几日的光景了,在下也没有独活的打算。”
“你打算殉情?”
鲛人的感知很敏锐,它的眸子如一柄利剑,寒光直射到人的心里,又像是清澈的寒潭,能映照出最阴暗的一面,道:“你舍得这十几年的霸业,舍得一手建立的快活城,和江湖上无人能敌的威望吗?”
柴玉关从容不迫的一笑:“这有什么不舍得?”
他面如冠玉,一旦露出这样的神色,实在很容易让人信任,道:“与媚娘相比,一切声名都是浮云而已,早在三日之前,在下就已经在准备身后之事了,此生虽与她无缘, 来世我却胜了朱百万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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