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了,于是我也完全不想去理会背后那家伙。
窝在我臂弯里的费奥多尔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也无力地垂着,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和着灰尘的汗渍,隐隐约约还藏着两道浸血的红痕。毫无血色的嘴唇干得几乎有点发裂,鼻翼颤抖也微弱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我伸出手,想轻轻拨开粘在他面上的头发,却又怕自己的长指甲会不小心伤到他。
要快点带他回家才行。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可背后那个名叫鲍里斯特列的家伙却完全没有一丁点自觉。见我半天没有回应,下一记攻击再度朝着我的后背袭了来。
“我讨厌杀戮。”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声音比想像当中的还要平静,甚至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寒凉。
“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稍稍侧过头,我看到了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
他长得跟阿列克谢很像,只是头发并非阿列克谢一样的浅金色,而是偏深的栗色。大抵是因为比阿列克谢年长些的缘故,他的眼窝看起来更深,瞳色也带着看不见底的暗沉。
“很多时候,就算有人惹我生气,我也总是转头就忘记了。”
“忘记了就不会计较了,这也算是宽容和慈悲。”
我盯着男人的眼睛,看着他瞳中映着的那张完全解放了的狰狞面孔。
“但我忽然觉得,有的人不需要慈悲,也不需要原谅。”
眼底的血色再次蔓延了开。我小心翼翼地将团子放在了阿列克谢和伊万的旁边。再转过身的时候,掌心间骤然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开始烧灼。
那个男人是异能者。他的能力就是操控绳索。他手下也有几个拥有各式能力的异能者,有些甚至可以操控液体或者沙尘——
但这些都不重要。
不管他们拥有怎样的力量,在我看来都完全不足为惧。
因为人类的身体与鬼有本质的差别。
我不怕受伤,就算被打掉了脑袋也没关系。
但那些人类不行。
脆弱如他们,被拧掉脑袋就会死。
身上的衣服被粘稠的液体浸透,有我自己的,也有他们的,但转瞬便又被灼热的温度烘干。
路过的汽车耐不住这样的热浪,接二连三地爆炸了开,翻滚的火与烟将这一整片街区彻底化成了修罗炼狱。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我第一次发现,就算是一向被人说成是“最弱”的我,一旦被触及了最底线的东西,也能迸发出十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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