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学过一些偏门的药理,因为无惨大人一直想要调配可以让鬼克服阳光的药剂,但这种程度的知识似乎并不足以给费奥多尔诊断,更重要的是我没法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凑齐所有必须的药材。
因此我只能借着夜色,抱着费奥多尔前往附近的城镇。
我没有钱,但这问题也不大。
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我也攒下了大小不少的兽皮,或许可以用来抵消药费,又或者,我也不介意使出一点特别的手段——反正鬼也不用拘泥于人类的道德。
我在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皮毛大衣,这样就能隔开费奥多尔与我之间的距离。因为我身上并不像人类那样温热,这种温度对于病人来说显然不会是舒适的体验。
费奥多尔却好像完全不领情一样,明明没有醒过来,却是一个劲儿地往皮毛大衣之下的我的怀里钻。
我紧紧地揽着他,用那件兔绒大衣把他小小的身体裹紧,又生怕过重的力量会影响他呼吸。小心翼翼地,我将他带到了小镇上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医馆。
医生本来一脸的不耐烦,可在看到我怀里的费奥多尔时,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点异样的情绪。
“请您一定要医好他。”我哀求道。
“您是……”医生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这孩子的母亲吗?”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又补充了一句。
医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让我将费奥多尔放在了诊台上。跟宽大的床面比起来,费奥多尔的身体实在太过瘦小了。他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身上穿着的内衬几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我给他开点药就好了。”
“比起这个,愿上帝保佑,请您尽快带着他离开这里吧。”
他甚至没有跟我提药费的事情,反而急着让我离开。
是费奥多尔的病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程度,他害怕会连累自己的名声所以才让我们离开的吗?
可医生却又的确在尽心竭力地为费奥多尔医治——我能看出来的,他并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
我疑惑地看着医生,直到他放下了手里检查的器具,回身去了一旁的药柜。
“您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吧?”医生忽然问了句,语气里却是透着肯定:“我们镇上没有您这样亚洲的面孔。”
“我是早些年流浪到这里,在山里定居的。”我如实说:“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来镇上。”
“所以您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做过什么吗?”他稍稍侧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这里很危险,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我还没来得及去思索医生的话里带着的意思,费奥多尔的方向却是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我连忙转过头去看那个小家伙。他终于费力地撑开了眼皮,一双一贯漠然的紫红色眼睛里满带着初醒的迷茫,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面孔上,他微转过头,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