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就也不生气,挥退众人,方道:“你平常看着精明,一到大事上怎地就糊涂了,她有了二爷的孩子,放在外面,二爷心能踏实?能一心一计和你过日子?接回来,有贾府家规约束着,她说妾不是妾,说通房不是通房,能有啥章程,还不是得听你的,凡事敢不敬着你,你不接她回来,她好吃好喝,金奴银婢侍候着,焉有不乐的。”
这长篇话说完,二太太人极聪明,一点拨,马上明白老太太良苦用心,着实服了老太太,看似她退让,实则以退为进。
老太太看她无言,知道打动了她,但她心里还扎着一根刺,就又道:“当然,你这些年的辛苦,挣下这份家业不能便宜了外人,你不像我,我孤老婆子一个,无儿无女,你还要为瑁哥儿打算,我若有一男半女,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这贾家门里,老太太唯有和亲侄女能说几句体己话,为这当年她做主,让庶子娶了侄女,免得肥水流了外人田。
二太太低声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太,侄女正是这想法。”
老太太徐徐地道:“可凡事也要动动脑子,不能胡来,事情做得外头光,至于内里的事只有自己知道。那余氏不是丈夫才死了二年头,夫家不是无人,不是还有个小叔子吗?听说不满意他嫂子把家财全拿走,张罗打官司争家产。”
二太太不以为意道:“那样一个无赖,二爷会怕他告。”
老太太看侄女没能明白,说得又深了些,道:“争家产,倒是不足为道,我贾家不缺那几个钱,可你想想,他这官司怎么打才能占理。他哥哥没了,嫂子改嫁,律条也是允许的,只是余氏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他许家的,他不就占了理。”
二太太睁大眼睛看着她姑母,有点明白了,可又不完全明白,道:“可孩子是二爷的。”
老太太沉稳地不动声色点拨道:“谁能确定孩子就是二爷的?”
二太太一下子豁然开朗,惊喜声儿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她有个叔子,还要打官司?”
老太太不急不缓地道:“知己知彼,方能无往不利,你管顾着置气,能有什么用?许家那小子只需把状子一改,叔嫂共处一室,瓜田李下,不由人不信,街坊邻里都知道这寡妇为人,怕她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二太太喜色道:“侄女明白了。全赖姑母相帮,侄女知道怎么做了,找人点拨他一下,人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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