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雾也不想怕啊,她平常也不怕的,可是殿下发脾气她肯定还是要跪下,肯定是要怕的。她是个奴婢。
殿下对她有生杀大权。
太子恼怒自己又吓着了她,只得去拍她的背,“乖丫头,孤不会打你的,你别怕。”
这般的怕,肯定有根源。他都对她这般好了,为什么她还放不下心来呢?
太子安抚住她,又不敢问太多,良久等她平静下来之后,却看见了她愧疚的眼神。
太子头就更疼了。明明是他吓着了她,可她却还是对他一脸抱歉。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太子直觉自己不喜欢她这般,可她不这样,她该是什么样?她这样,不正是他喜欢的,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吗?
他也让自己冷静下来,良久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折筠雾不打算隐瞒殿下。她已经鼓起勇气告诉了殿下这事情,那就不能再隐瞒其他的。
“奴婢也在想为什么不愿意。”她垂头丧气的,“殿下,您宠着奴婢,奴婢还这般对您,您生气是对的。”
她真的很不知好歹。这个她知道。
要是说出去,就是村子里大家骂的白眼狼。给你吃,给你喝,给你贵重的衣裳,首饰,教你读书写字,两年了,无论多忙,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殿下都要给她看写的大字,一点一点的教出来,最后还让你做主子,你倒好,你还不愿意了。
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奴婢对不起殿下,奴婢就是个白眼狼。”
太子却开始明白了。
她并非是不喜欢他,而是她不想让自己做个妾室。
他知道自己该生气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又生气不起来,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骄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
她进了东宫,就被他教导读书。虽然她被关在这溪绕东里面,见过的人一双手数的过来,虽然她一直都让自己去做一个奴婢,一个听话的奴婢,一个照着他喜好成长的奴婢,但是她在书里面,还是知道了礼义廉耻。
他曾经教过她一句话。奔者为妾,聘者为妻。
他曾经教过她前朝的一篇文章。文章里的妾室是可以典当的,就像她当初被卖了一般。
他曾经还说过一句话:好人家的姑娘,哪里有给人做妾的。以色侍君,终究是末路。
他作为太子,曾经在没有想过她做妾室的时候,不经意之间教了她这些道理,而这些道理,在他想让她成为妾室的时候,全然已经被他忘记,而这丫头虽然没有具体的话,但她已经记在了心里。
她知道妾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一个大太监的位置牢靠。她知道以色侍君终究是末路,还不如做刘太监成为君的心腹。
他教的,她都学了。可她是个奴婢。是个被他养在这溪绕东里,两年来没见过什么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将来会做侍妾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