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把那鸩酒往她面前递了递。那毒液在上好的瓷杯中,漾出一点点波纹,丝毫看不出致命的危险。
纯妃看了眼那杯毒酒,轻轻道,“我还想再等等。”
万全瞧她模样,也不像是因为怕死而拖延。他沉默半晌,才道,“娘娘,还请勿要拖延。”
如今作出这可怜可叹的模样,当初为何又要作出那等阴险恶毒事情呢?单单一首童谣,满心俱是杀机,季氏便算了,姜氏何其无辜。
皇上不会顾念旧情的。何况他与纯妃之间,也没什么旧情。他,不会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纯妃心中的失望,变成了浓浓的绝望。听了万全的话,她低哑地笑了起来,停也停不住,一时又显得有两分疯。
她边笑边问,“万全,你最了解皇上了,你知道他不会来罢?”
人之将死,出现何种情状都有可能。万全冷眼任她发疯,嘴角的笑容甚至都未减两分,尽职尽责地举着那杯毒酒,道,“娘娘,还请不要令奴才难办。”
纯妃笑够了,猛地吸了一口气,夺过万全手中的毒酒,一仰头,尽数入喉。
随着纯妃服毒,万全带来的另些太监,拿白绫缠住纯妃两个贴身侍女的脖子,很快将她们勒死。一时间兴庆宫景况恐怖凄惨,跪着的下人们瑟瑟发抖。
那鸩酒发作快,但走遍全身攻击要害,也花了半刻时间。纯妃伏在桌案上,承受着一波一波的剧痛,冷汗浸湿衣裳。
万全冷眼看着她发作,耳边听到声音,一转头,发现竟然是祁景来了,顿时有些惊讶,“皇上……”
但他消了声,只因祁景的表情太过森冷,行走的姿态气势汹汹,同往日温柔优雅的模样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
祁景带着两个侍卫过来,丝毫没在意万全,只森然地盯着纯妃。迈进门槛的时候,他抽出了身旁侍卫手中的刀。
纯妃迷蒙间听到万全的声音,心里一喜,抬头。冷汗进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太清,只觉得祁景仿佛杀神一般走近,而后,一刀刺进了她的胸膛。
她感觉心口发凉,分不清是刀仞太冷,还是自己心情太冷,“皇上……”
“你这个,毒妇!”祁景的声音极度冷酷压抑,仿佛从地狱传来。
纯妃泪眼朦胧地笑了起来。她终于见到他,没想到,他只是来补刀的。
她笑,声音温柔得仿佛在说祝福,“皇上,你这辈子,得不到她,也得不到姜柠。”
虽不是明确知道冷宫到底是什么人,但祁景手段这么多,却这些年也没能光明正大地让那女人来到他身边,多半只一个可能——那个女人,不愿意。祁景既让她痛,她,便拿他最失意的事诅咒他,何其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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