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威胁”丝毫没有震慑力,宴绥不怕反笑:“好,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放下碗勺就要起身。
嘉回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诶、你这是——你要去哪里。”
“殿下不是恼着不愿乖乖喝药吗,那臣岂敢以下犯上,恶意逼迫于您,这就规矩退下,不惹您生气。”他搬出官场上的那套说辞,完了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君臣之礼,就像是跟梁文帝述职那般。
“那我问你。”嘉回故意使坏道:“如果我和阿耶同时有份差事要吩咐你去办,你会奉谁的命行事,又该如何抉择?”
“这……”宴绥刚开口就哽住,一边是责任一边是感情,哪样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他此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但尚未有结果,嘉回就笑着打断他道:“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宴绥默默松了口气,这道题要真是拿给他,那非得送命不可。
呆呆立了一会,他重新坐于嘉回床边,预备再次哄她喝药,手还没摸到碗勺,就见她瞬间翻身入内,把被子盖在头顶,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粽子。
宴绥看过去,也只能望见一个圆咕隆咚的发旋。
嘉回嗡嗡的声音从被底传来,“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药放着晚些时候再喝。”
晚些时候就得倒在花盆里了,他如何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但为满足她的胡闹,还是悄声退了出去。
宴绥走后,嘉回才从被褥里钻出脑袋,望向他离去的方向,兀自开始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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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信期自离了长安后就一直有些摸不着规律,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真的身体出了毛病,嘉回担心日后难以调理,便仔细听从大夫的话,冷食冷水一概不沾,天天窝在房里烤暖炉,非必要不外出。
就这么将养了快七日,她终于脱离苦海,得以推开房门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几日连着下了一场小雨,气温骤降,寒气逼人,院里的古树被风吹秃了枝丫,叶子簌簌往下落,再飘到地面,混入雨水,像是经历一番浩劫,破败得不成样。
七夕去前院帮厨,听雨筑只余下春晓和霜叶,两人正哼哧哼哧扫除着落叶,冷不丁见到嘉回,诧异道:“姑娘怎么出来了,外面冷气重,你得赶紧回屋,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嘉回却不想再待在屋内了,摇摇头道:“躺了好些天,骨头都躺疼了,浑身酥软,也没个力气。”她环顾了四周没有见到旁人,便问:“府上的大人们可还在,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人?”
春晓想起了宴绥走前的嘱托,乖巧答道:“前几日山上下了一场雪,山脚有几户民房被积雪压塌了顶,大人们连夜赶去援救,但那时你尚在熟睡,郎君就说暂时不让你知晓。”又见嘉回面露狐疑,忙道:“昨儿早间走的,应是快回来了。”
“都已经开始下雪了吗?”嘉回独自望向远处,那是长安的方向,也不知如今的长安怎样了,是不是也落了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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