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的默契不言的暧昧一瞬间被戳破,美景之后是即便再粉饰太平也遮掩不住的狼藉。沈暮深从未这般狼狈与羞愧,平生第一次生出逃离的冲动。
马车里气氛倏然凝重,沈暮深一直沉默不语,顾朝朝冷静之后开始不安,暗骂自己头脑发昏,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她正要开口找补几句,就听到他突然开口:“停车。”
马车倏然停下。
顾朝朝心生不妙:“将军……”
“下去。”沈暮深不由分说。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将军,小的知错了,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
小的知错。
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
饶了小的这次。
她总是把他惹恼,惹恼后又赶紧求饶,翻来覆去每次都是这些话,他都要听腻了。
可如今再听,他才惊觉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来都没变过,谨慎、小心、尊卑有别,一如所有寻常百姓对官员的敬畏,却独独缺了女人对男人的娇柔。
所以她才总是无所谓,不讨名分,不求承诺,亦不求独占,一如当初那个夜晚逃走时。
与她的洒脱相比,反而是他拎不清了。
“下车。”他又重复一遍。
顾朝朝看他表情不同以往,犹豫一下后还是放弃纠缠,转身从马车上下去了。
她站稳之后,沈暮深便撩起了侧边车帘,垂着眼眸看向她。
“将军。”顾朝朝讨好一笑。
“我不是非你不可。”他淡淡开口。
顾朝朝顿时不敢说话了。
“即便我今日落魄至此,也并非没人要,”他突然说道,“顾朝,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但凡你说一句对我没有半点感情,我也不会纠缠。”
如今正站在街口,刚才周围还没什么人,转眼便有几个小贩经过。顾朝朝本来还想解释,可余光注意到周围有人后顿时紧张起来,闻言也只是匆匆说了句:“将军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不必了,”沈暮深见她到此刻都只是在意自己的身份,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放下车帘后闭上眼睛,“从今日起,你我两不相干,日后将军府,你也不必来了。”
顾朝朝愣了愣,回过神时马车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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