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敬重傅则,本应以军中称谓为先,而不是什么‘驸马’的虚名。”
未等周一诺回话,姜应檀轻声道:“长公主的排场风头,在那些贪官奸佞身上耍耍便已足够,对着这些浴血沙场的将士,哪里能轻易折辱呢?”
听了她语气平淡,周一诺心中却有触动,刚想称赞几句,哪知又被人抢了话头。
傅则迫不及待地开口,明明僵着一张脸,却压低了声音,说着最谄媚的夸赞:“殿下仁德慈爱,对寻常士兵也能爱之敬之,气节之高,实乃傅某今生之罕见……”
看他还想说个没完,姜应檀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要到中军大帐了,且批好这层皮,否则定让你有苦头吃。”
原本,周一诺明里暗里示意傅则收敛,对方都当做耳旁风,气得他内心郁结。眼下,他眼睁睁看着傅则闭了嘴,重新把自己装回寡言持重的“傅将军”外壳里,不禁啼笑皆非。
一年前的周一诺,可万万想不到,友人竟能怕夫人怕成这样。
中军大帐就在眼前,值守在账外的士兵见了傅则,立即躬身行礼。
“参见将军!”
“嗯。”傅则淡淡应了一声,就能让两位士兵面上带着喜色。
傅则与姜应檀分别在上首坐下,待诸位将领在下首一一落座。
因着姜应檀来军中,借的是替天弘帝而来的名义,回去后须得写一封奏报,呈至天弘帝御案前,乃至会在朝堂上说与各位朝臣听。故而众人谈起军中近况时,大多是喜忧参半,说将士们刻苦操练,日夜警惕北燕来犯,又道西北苦寒,军中生活不易。
这都是他们应付京中来使的惯用招数,往日多有和稀泥,言语间怎么舒坦怎么来,只求无功无过。
不过,这次来的是姜应檀,一位手握青州封地的实权长公主,又与陛下关系亲近。
因而将领们言语间带着尊重,更说不得什么粗话,每每开口之前,他们须得在腹中先过几遍,才可斟酌道出。
期间,傅则一直在旁边稳稳坐着,只有听到周一诺提前点名的事情时,才会开口简略说两句,多是切中要点之处。
这幅少言的样子,诸位将领已是见怪不怪,甚至见傅则以精简言辞,道出其中错漏之处,他们还会以敬爱的眼神望向傅则。
不愧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傅则将军,沉稳又可靠!
姜应檀留神听着,还示意魏十逐一记下,可以说是给足了西北将领们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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