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问,“你呢,你是怎么死的?”
嫁给长宁侯这样的男子,应是一世无忧才是。
钟语芙道:“我上辈子依着爹娘的意思,嫁的是世子,后来,”她顿了好一会才说下去,嗓子是颤的,“一尸两命。”
方凝如的血液瞬间凝固,像是上了三尺冻冰,浑身冒着寒气。
她这样好的家世,也护不住她吗?
她心痛的拍她的后背,“得疼成什么样?”
钟语芙轻轻笑了一声,“还好。”
“我终于有机会活了一次,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女人要活的这样艰难,男子真是的是我们终身的依靠吗?”
“为什么我们要被困在后院,为什么要守着贞洁,为什么世人不许女子和离?”
“为什么我们女子自己也要唾弃被休弃的女子?”
“凝如,我有生之年,想完成三件事,一是叫咱们大楚的女子都走出后宅,可以自由走在街上。”
“二是大楚的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入学,做营生,或是入朝为官,可以自由选择。”
“三是女子婚后可和离,和离后也可以再嫁,不再被贞洁束缚。”
方凝如终于明白,钟语芙为什么现在又是兴办女学,为什么又是开女子雀市,原来一步步,都是朝最后这个目标。
她灰败的眼睛像是被嵌进了一颗明亮的宝石,亮起星星一样的光。
等真到了这一天,她这失了贞的人,不再会是那个异类,被人异样看待了吧。
她扣住她的手道:“这也是我的理想。”
“我陪你一起实现。”
两个姑娘,像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刺猬,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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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地不休息两日,今日便去学院吗?”钟语芙问方凝如。
她坐在铜镜前,将耳坠的勾圈扎进耳眼中,“不必,我心里有数,越是现在不想出门,以后更不敢出门,我倒喜欢在学院里忙碌。”
“你不是一直缺个去办分校的人吗,这样,等这边的女子雀市开好了,我去各处帮你监督办理分院的事,一并也将女子雀市带上。”
这世间事,张张嘴皮子是最轻松的事,即便方凝如说的轻松,但是钟语芙也不敢放松,因她知道,真的面对起来,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叫她没想到的是,头一个朝方凝如伤口上撒盐的,就是她们一手创办的这个女子学院。
庄子在郊区,车程长,俩人到学院的时辰比较晚,女学子们几乎都已经到了,聚集在学院门口。
钟语芙下了马车,方凝如跟在她后头下来,岳灵衣带头,很快女学生们聚到钟语芙面前。
“山长,恕学生们冒犯,依学生愚见,方夫子如今已是不贞之人,不宜再入学院,玷污学院,更不能再给我们授琴艺。”
“对啊,方姑娘好生没有气节,不配做我们的夫子,她若是有气节,就该学那陈氏,刘氏,陶氏等先辈,为了不被羞辱,自尽而亡。方姑娘既选择了苟活,便不再是我们学院的夫子,还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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