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和孟真对视一眼,低下头去。
她无法平静。只要一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陆严,想起他再也念不了书,要在监狱里服刑,还有他面对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就无法平静。
那段话是孟真读的,读到一半,陆奶奶已经僵硬了。
孟真最后读:“按照法律规定,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特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窗外风好大,鬼哭狼嚎一样。
沈嘉眼睛干涩,好像喉咙有什么堵住一样。她想象不到那个深夜,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她只知道,这个少年本来美好的前途全毁了,他本来该有很好的人生。
她只觉得孤立无援。
这些时间陆严补课有多用心她都清楚,曾经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和她开玩笑说他想考江州大学,也是在一个个夜晚等她一起放学回家。他笑起来眼睛里有光,高大,帅气,阳光,时而又混蛋。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琻琻失踪了,陆严又出了事,沈嘉觉得整个人像蔫了的气球,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手指在不住的颤抖。
外婆还在一直安抚陆奶奶,道:“现在不是有减刑吗,说不准两三年就出来了。”
陆奶奶没说话,眼睛空空的。
那个夜晚有多难熬,像过了两千年一样漫长。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屋里的人,有躺在床上的,有沙发上趴着的,也都醒了。
陆奶奶就这一个孙子,顿时没了依靠,外婆担心得很,不让独自居住。那几天,他们想去看守所看陆严,陆严一个都不见。只知道再过些天就会转去江州监狱。她想大哭一场,希望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陆严还在门口等她,铁琻八卦的和她说话。
她睡了很长的一觉,谁也不想说话。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像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前几天跟随事情发展看着还挺扛事,可事一过,就成这样了,变得自闭,受到的影响可谓巨大。外婆见状,看实在不行,把她爸妈从海军基地喊来了。他们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办了转学。
沈嘉在江城生活了五年半。
她在这度过了最好的中学年华,遇见了有趣的人,但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从前就像是一场幻觉,那些快乐和惊喜,都像是假象,留下的,只是一场空。所有事都中断了,像从来没有开始。
当飞机从江城离开,沈嘉才觉得真要走了。
她从玻璃窗看向外面,千米高的上空,只有白云,天边很蓝,蓝的像海。从上面看下去,江城渺小的像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街道,灯光,路人,一点点模糊不见,像个泡沫一样,嘭地一声,消散在云层里。
恍惚之间,阳光从云层照相大地。
沈嘉唯一能想起的,便是最后一次见面的的那天夜晚。陆严站在家门口,他的脸逆着路灯昏暗的的光,对她安慰的笑了笑。不知不觉,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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