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咱大队的人谁不知道啊,昨儿大坝开河钓鱼去了,前儿后山摘菌来着,他那可是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忙办公室的工作。”
余沐歆闻言微微蹙眉,嗓音略略低了些,“周姨,连我都明白赵队长的本职工作是在咱们大队里,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作,真是太辛苦了。”
就因为当时选举没能成功,现在周丽也只能天天听从赵老三的吩咐,她是满心的委屈没地方说去。
现在余沐歆只是起了个话头,周丽就立刻有一箩筐的抱怨。
“谁说不是呀,这办公室里的坐着的工作,外人不进来看看,还以为我一天到晚享福呢,其实麻烦事儿不比在地里干活少,赵队长你也看见了,那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妮子你贴心,姨跟你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冲着他爹是退伍的老军人,咱村人咋可能当时选他做大队长,上头领导也是看着他爹的面子呢。”
说着,周丽锤了锤自己后腰,“自打有咱们里坝村大队,我就一直在队里工作,再苦再累的活儿都干过,十几年了,落了一身的毛病,可现在出去谁知道我这个副队长付出了多少,我要是个男人,当时说不定还能争一争,唉。”
“啪”的一声,余沐歆气恼的一巴掌拍到了大腿上,打抱不平道:“周姨,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赵队长跟您比起来,根本就没资格没能力,主席都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凭啥这队长不能是咱们女同志来当,况且当年我看见,赵队长还是……还是因为那种原因才当选的。”
闻言,周丽耳朵竖了起来,拉着余沐歆的手坐到了她旁边,“你说的‘原因’应该不止是因为赵队长的爹吧。”
余沐歆瞄了眼屋外,犹豫着不敢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周丽有些着急,“妮子,咱俩这关系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昨儿我家猪蛋要认了你,今儿你就该喊我一声姐,你大胆说,其实姨也多少听说了些,但大家都只是耳闻,也没个证据啥的……”
余沐歆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顿了半分钟,才缓缓开了口。
“反正我们要分家了,我就跟您说了吧,其实,其实当年选举前两天的半夜,赵队长去过一次我家,然后我从门缝里瞅见,他给了我奶奶三张写好名字的选票,还有一张大团结。”
“豁!”周丽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赵老三真够舍得下本的,他哪儿来的钱?”
大团结是当时发行的最大面额钞票了,整整十块钱,这可是庄稼人两年也攒不出来的金额。
余沐歆慌忙扯了扯周丽的衣袖,“姨你小声点。”
周丽眼珠子转了转,先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随后才拍拍余沐歆的胳膊,“这儿说话也不方便,咱们有空再聊,对了,你刚说你们要分家?”
“嗯,昨天刚定下来的,我奶说她今天就让我们姐妹搬出去住。”说着,余沐歆神色黯淡下来,低下头长叹了口气。
余老太偏心自己的大儿子,村里本来就瞒不住事儿,乡民都多少都知道点,周丽皱皱眉,“那该给你们姐弟的,你奶都给了吗?”
“这家里具体什么情况还不都是我奶一人说了算,给多少我们姐弟也只能认了,其实昨儿要不是看见我奶给我妹妹吃野菜粥,给我大伯家儿子偷偷留了白面馍,我也不会提出来要分家,我弟妹现在还都在长身体呢,再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