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在前边儿引路,两人移步往会客的花厅坐着,风卷动斑竹帘落入厅堂,玉照石榴色的裙扉被吹起随之浮动。
老太妃搂着她好一顿打量,一会儿说她瘦了,一会儿说她脸色不如以往了,总之是哪儿哪儿都不满意,总觉得外孙女离了自己就不能过活。
“看看我这个小泼猴,入京才六个月,都翻了天了。”
老太妃说到此处有些气急,偏偏对着这个心肝宝儿又不舍得动怒,只得一连的唉声叹气:“真是不该叫你来,不该叫你入京,你说如今可怎么办......”
自己一人前来,惹出这等事,跟魏国公退了亲,转头有要做娘娘了,在江都的她听了消息,那是恨不得立刻赶过来。
好在常与京城通书信,倒不是一头雾水,依稀听儿子说了一些玉照与当今的事。当今后宫无人,更无子嗣,也不似前朝那些皇帝沾染了恶习或是受朝臣掣肘的,总之外表看来是哪儿哪儿都不差,也算是叫她稍微安稳了些。
玉照像儿时那般如同一块狗皮膏药,紧挨着外祖母就不肯松手,眼里全是孺慕之情,对着最亲的外祖母,她自来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完全不用有任何顾忌。
“外祖母来了,我这会儿就真安心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天天都想您呢,想吃您做的细粉丸子,上回赵嬷嬷做的,一点都不好吃。”
老太妃闻言蹙起细眉,“你倒是半点不见着急,那些宫里头的规矩学的如何了?这可不是我吓唬你,若是嫁进去,当今虽说没个后宫子嗣,可你要学的要做的也少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可不是喊累就能有人帮你的,满后宫全都指望着你呢。”
如今是后悔了也晚了,当年狠不下心来,将外孙女养的这般娇憨单纯,如今岂是一两日能改正过来的?
一个自来打听,处处留心且知根知底的魏国公府都叫她操透了心,这般盯着都还能退了婚。
如今要嫁入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还是那个位置,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在老太妃也并非一个成日唉声叹气的人,事已至此,她只希望宝儿能平安顺遂,早做准备。
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有着吃不尽的苦楚,一切都要备起来,总不能临阵磨枪。
玉照本来也不笨,只是身子差往年性子养的懒惰了些,若真是学起来还是容易点透的。
前些日子苦夏,她也不喜欢出门,倒是跟着宫里的嬷嬷女官将那些日后要她处理的宫务学了个七七八八,清宁是个聪慧的,如今倒是一门心思向着她起来,从简单到难,清宁一点点手把手教她。
过程虽然艰辛,但玉照...好吧,她觉得非常难熬,可她也努力学了点。
她说:“都学的差不多了,您放心,我不会像以前一般偷懒的。”
再说道长都说了,宫务有许多女官辅佐,往年又不是每个皇后都什么都会的,有些比她还懒的,还有不识字的,不都这般过来了?
她只需过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