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雨势渐大,檐下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静谧的雨夜里,她那求饶声钻进人耳窝,似猫爪子在心上挠了几道。
楚承稷脚步微顿,在灯笼洒出的滂滂浊光里,高大的身子往秦筝那边倾了倾,一双眸子幽凉深邃幽,薄唇贴近她耳廓,嗓音低沉:“一会儿也这样喊疼。”
喊疼声戛然而止,秦筝很识相地闭嘴了。
……
坞城。
沈婵被接到了楚营的消息,第二日便传入了沈彦之耳中。
沈彦之传问前来报信的守卫,面上一片阴霾:“怎么走漏的风声?”
沈彦之先前从陈家接回沈婵后,因着株州以北如今还是李信的势力,坞城又即将和青州开战,便把她送到了远离战火的净慈庵。
沈婵有孕在身,有时候行动不便,普通婢子力气不够,男子又不好近身伺候,他才命底下人买了武婢回来,帮衬着照料沈婵。
净慈庵地势偏僻,又被守卫围得跟个铁桶一样,不该叫人知晓沈婵在那里才对。
守卫不敢看沈彦之,颤着嗓音回话:“属下不知……只是先前坞城和青州交战,周边村落里一些村民往别处逃,途经净慈庵进来讨过饭,属下带人驱赶时,惊动了沈嫔娘娘,娘娘心善,命人给那些难民准备了斋饭,兴许……就是那时候走漏的风声。”
沈彦之怒急,一脚踹翻了跟前的几案,苍白精致的脸孔上几乎压不住翻腾的戾气。
上一次有人用沈婵胁迫他,还是秦乡关一役。
那是他至今不愿过多回想的一战,所有的虚妄和痛苦,似乎都是从那时开始的,那是他永远醒不来的噩梦,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
守卫见沈彦之发怒,更为惶恐伏低了身子。
沈彦之却闭了闭眼,艰难发问:“沈嫔娘娘被带走前,可有被为难?”
守卫连忙摇头,“带兵去庵堂的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进禅房同沈嫔娘娘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嫔就跟着太子妃娘娘上马车了,并未被为难。”
听到是秦筝去带走的沈婵,沈彦之猛然掀开眼皮,脸部肌肉绷得死紧:“阿筝?”
屋外有侍者匆匆来报:“世子,不好了!安元青跟着楚军一起围攻坞城了!他们说沈嫔娘娘在他们手上,让咱们交出安元青家眷!”
沈彦之背对侍者站着,久久没有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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