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接过茶壶,说了句:“我来吧。”
沈婵笑着应好,垂眸的瞬间,从一开始见到秦筝就蓄在眼底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兄长同我说过,阿筝姐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能再见到阿筝姐姐,我还是好生欢喜。”
秦筝见她哭得无声,嘴角却带着笑意,眼中也是晶亮的,似乎真的很高兴见到她,心中不由得也软了软。
她还不知汴京沈家的变故,问:“你不是在京城么?怎到了此处?”
沈婵神情落寞下来,手轻轻按在自己腹部:“李家容不得这个孩子,兄长以为祖母侍疾为由,让我回了沈家。两月前,禁军突然围了沈家,我被兄长留下的护卫拼死送出了京城。因着一路上被追杀,护卫们死伤殆尽,走投无路被一支商队救下。那支商队的人帮我联系上的兄长,后来兄长就将我接到了这里来。”
秦筝听她说起辗转南下的缘由,眸色微敛,李信不敢让沈婵生下这孩子,还是怕沈家会联合朝中的大楚旧臣,一举推翻他后,拥沈婵的孩子继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样想来,原书中沈婵会难产而死,她自己身体太差是一定的原因,李信肯定也让人做了手脚。
秦筝问:“孩子多大了?”
沈婵道:“快六个月了。”
秦筝视线落在她腹部,眉头蹙起,虽然沈婵瘦弱,可她这腹部,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将近六个月身孕的样子。
知道沈婵在原书里的结局后,秦筝其实不太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但月份都这么大了,以沈婵的身体状况,现在不要这个孩子只怕更危险。
秦筝只得问:“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有身子的人还瘦成这般?大夫诊过脉没,怎么说的?”
沈婵是个内敛的性子,将为人母,身边却连一个亲近的长辈都没有,所有的惶恐不安也无人可诉说,骤然听见秦筝问这些,鼻子一酸,又险些落下泪来:“滋补的羹汤和安胎药一直没断过,是我自己不争气,入口的还没吐的多。”
秦筝知道孕吐折磨人,但吐得像沈婵这般厉害,只怕还有心结的缘故。
这姑娘不过十五岁,却仿佛已要走到暮年。
秦筝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既有遁入空门的心思,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把身子养好。”
沈婵噙着泪问:“阿筝姐姐就不怨我?我腹中……是李家的孩子。”
秦筝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我该怨该恨的,是李信。殿下要收复这河山,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打回去,不会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下手。”
沈婵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一如秦筝猜测的,她从得知自己有孕开始,心里的郁气就从未消散过,她憎恶这是李信的种,可看到兄长为了自己入这场局,处处被朝臣挖苦讥讽,被李信当做一条狗一般使唤,她亦是心如刀绞。
她告诉自己必须生下这个孩子,这是她唯一能为兄长做的事。有了孩子做筹码,兄长就能拉拢不满李信的大楚旧臣们,联手扳倒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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