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之看着大皇子,一双含笑的凤眼却只叫人觉着危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楚太子不是伪装成孟郡残军,骗开了孟郡城门么?咱们也派人过去假意投诚。”
大皇子眼中顿时乍现精光,看沈彦之的神情也没之前不屑了,笑道:“沈世子果真才智过人!此计妙哉!”
沈彦之颔首浅笑不语。
比起先前,他更消瘦了些,不仅是身形,光看面色都能看出他的羸弱,脸上青白,唇上也没多少血色,大夏天的,旁人只着单衣都热,他却穿着一身入秋的厚衣。
只是他表现得越温和,倒越让人觉着他可怕,像是收起了毒牙的毒蛇,看似无害,却又随时都会暴起咬人。
大皇子看他一眼,问:“那……沈世子以为派何人前去当这个内应好?”
沈彦之半垂下眸子,道:“董达将军身死孟郡,前朝余孽那边放出消息说董达将军是自戮而亡,话全是前朝余孽说的,谁信呢?下官想,至少董达将军之子是不信的。”
大皇子拍案叫好:“董达归顺我大陈,先被夺徐州,后又死于孟郡,说他是自戮,本王都不信,更何况他儿子!便让董达之子前去假意投诚!”
沈彦之又道:“未免万一,殿下可派与董家交好的长者前去游说,切不可做的太过明显,叫董达之子生疑。”
大皇子全盘应下。
他们正愁没粮,若是能用此计夺回孟郡,那就能压着前朝余孽打了。
沈彦之离去时,大皇子一改之前的冷淡,亲自送他至府门口。
坐上沈家的马车后,沈彦之上挑的凤目里终于露出几分讥讽,用帕子掩着唇咳嗽起来。
他之前被楚承稷那一箭射伤,跳水逃走寒气入了肺腑,这咳病一直不见好。
“陈青,回驿馆。”习惯性地叫出那个名字后,应“是”的是道粗葛的嗓音,沈彦之才恍惚想起,陈青已经死了。
因为他一直改不过来口,现在贴身保护他的这名侍卫,便被赐名“陈钦”。
他安全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陈青的尸首,只可惜已经找不到了,他命人给了陈青妻儿一大笔银子,也算是了却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忠心下属的心愿。
马车不急不缓地往回走,车帘挑起一条缝,一封信件被递了进来:“主子,京城的信。”
沈彦之接过,拆开一目三行看完,没多少血色的薄唇挑起的笑容,和初冬的雪一样带着浸骨的凉意:“让婵儿好生在沈家养胎,李信又死了一个儿子,他应当不会再对婵儿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
陈钦迟疑道:“死的是安嫔的儿子,如今龙椅上那位正倚仗安家,只怕得彻查此事。”
马车里许久才传出沈彦之的声音,凉薄又恶劣:“二皇子一党动的手,与沈家何干?且看李信是会为自己新贵宠臣出头,还是给跟随他的老臣们一个脸面,压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