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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天牢。
狭隘的甬道里响起脚步声和铁链碰撞声,墙壁上的火把发出的光似乎都是浑沱沱一团,前方大牢里一片暗沉,走在前边的狱卒拿着木板枷和镣铐,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小卒。
狱卒头子停在一间牢房前,立即有小卒上前打开了牢门。
秦国公在牢房稻草里盘腿而坐,脊背笔挺如苍柏,哪怕一身囚服,眉宇间威严依在。
狱卒头子扫了一眼他跟前的食碗,“国公爷这顿饭吃得可还满意?”
秦国公这才抬了抬眼皮:“甚好。”
狱卒头子示意边上两个小卒打开木板枷,对盘腿坐在稻草上的人道:“那国公爷请上路吧。”
新帝下达斩首秦国公和陆太师的圣旨已三日,今日午时就是行刑之时。
秦国公从容不迫地抬起手,任他们把木板枷和铁镣铐给自己戴上,仿佛这不是刑具,是自己的官袍,一会儿也不是去刑场,是去金銮殿上朝。
狱卒敬重秦国公的气节,带镣铐的动作都放轻了几分。
狱外有人疾步而来,大红官袍,白玉面孔,一双斜飞的凤眼凌厉逼人,只是许久未曾合过眼,眼底布着血丝。
来者正是沈彦之。
狱卒见了他纷纷行礼:“沈世子。”
心底却是诧异,新帝任命沈世子为今日的监斩官,他此时来天牢是何意?
沈彦之一甩大红袖袍,沉喝:“都退下,我有几句话同秦国公讲。”
狱卒头子不敢托大,这节骨眼若是出什么闪失,他们万万担待不起,一时间没敢动。
沈彦之猩红的凤目扫了一眼狱卒,戾气尽显:“都聋了吗?”
在场狱卒都被他这一声喝问吓得心头哆嗦。
沈彦之如今在朝堂上就是一条疯狗,惹了他不快被他咬上,只有死路一条。
狱卒头子犹豫再三,妥协道:“沈世子,一会儿囚车就要游行示街了,您……长话短说。”
言罢给小卒们做了个手势,纷纷避了出去。
沈彦之这才看向秦国公,“我在游行的路上安排了一场暴乱,届时会有人前来劫囚车,城门口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伯父您出去后坐马车直接出城,我的人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京城这边您不必担心,我便是拼上性命,也会护秦府周全。”
秦国公道:“沈世子不必煞费苦心,这些日子你屡屡派说客来说服老夫投诚,老夫以为,他们已将老夫的意思都转达清楚了。”
沈彦之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白部分都泛着一层薄红:“伯父为何就一定要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