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铺开一张起了毛边的粗粝纸张,虽然条件简陋,但这个“你写字我研墨”的场景,凡是出现在小说电视里,都还挺浪漫的。
不过秦筝大概是个浪漫绝缘体。
太子捏起的那根毛笔,毛尖散得鸡冠似的,沾了水也黏不到一块去,这还能写字就怪了。
饶是太子再好的素养,看到这根笔,都半晌无言。
字是没写成了,秦筝收拾残局,将砚台里剩下的墨和那张纸全拿了出去。
她借口去洗干净砚台,却是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用竹签子蘸墨汁绘了一张简易的栈桥设计图,又画出了可组装拆卸的三角木架,把卯榫衔接处都标了出来。
等墨迹干涸后,她把纸张小心地折叠起来收进衣襟里。
这边刚做贼似的收捡好一切,院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秦筝前去开门,瞧见来人时,有些意外:“何姑娘?”
何云菁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襦裙,倒是显得娇俏几分,看秦筝的目光依然不善,却又装出一副热络神情:
“我义兄手底下的人不服管教,昨夜冲撞了二位,义兄被罚重伤如今下不得床,我替他来向二位赔个不是。”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仆妇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活像一群挺着胸脯走路的鸭子,与其说是登门道歉,不如说是前来示威的。
虽然上次只在大厨房同这姑娘打了个照面,但秦筝早从喜鹊那里听说她跟林尧的事了。
何云菁不知是被二当家保护得太好,还是蠢,到目前为止似乎都还没分清状况,觉得二当家跟林尧只是普通不合,成天只围着林尧打转。
秦筝半点不想跟这位不谙世事的山寨闺秀打交道,站在门口也没有请她们进院的意思,客套话都敷衍得很:“寨主和大小姐已经帮我们解决了此事,不敢再劳烦何姑娘。”
“赔礼道歉还是要的。”何云菁半点没有罢休的意思,她错开一步往院内瞧了一眼:“我在院门口站半天了,程夫人都不让我进去喝杯茶吗?”
秦筝实在是想不通她非要进院子的原因,瞥她一眼:“何姑娘渴了?那你等等。”
言罢面无表情关上了院门,何云菁站得极近,差点就被门板碰到鼻子,她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她竟然给本小姐吃闭门羹?”
话音方落,院门又被人从里边打开了,秦筝拿着一个装了大半瓢水的水瓢递给她:“喝吧。”
喝完了快点走人。
何云菁瞪圆了一双美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秦筝话都说不利索了:“你……”
秦筝:“院子里没茶水,只有凉水。”
何云菁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被她活活气死,也顾不得先前的计划了,扬声道:“我是关心程夫人相公的伤势,听说伤得可重,得好生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