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璟别过眼,随即收敛心神,待将心下喷薄而出的百转千回呕心抽肠压了下去,才重新转过身来。
“圣上于雍州之兵权势在必得,莫徐徐图之,倘或有机会,要布防便可,待事成,我……我带你回去……”
话毕,默了默,他自然知晓让一个女人去做这样的事,无非是以色侍之,故而心下一顿,眉眼皆是痛苦之色,遂又道,“若没有机会……也无碍,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随即抬手探入袖襟内,掏出一个莹白的小瓷瓶,“只一滴,神仙王母也救不了。”
贺瑶清垂听罢,心下震了又震,原只当圣上不过要李云辞的子嗣拿捏李云辞罢了,如今竟直接要他的命!
她突然意识到,上辈子李云辞举兵,怕是被逼的……
垂首望着蔺璟手中的那瓶毒药不作声,又怕惹了蔺璟的怀疑,遂面上却只得佯装淡漠,才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那瓶毒药,随即轻声道,“我知晓了。”
说罢,转身便往外去。
她指尖不过于蔺璟掌心忽得擦过,却陡然在他心下翻起惊涛骇浪,他望着贺瑶清的背影,蓦得一阵惊慌,复唤住她。
“瑶清——”顿了顿。
“莫不是你嫁了李云辞,便就此认了命?”为何你的眼里好似再没有我。
贺瑶清闻言,连步子都不曾顿一步,头亦不曾回,只重新戴上兜帽,往花园外头的廊下行去,那里还站着左顾右盼的俞嬷嬷。
蔺璟一动不动得向廊道望着,那里已然没有了贺瑶清的背景,只余萧索的廊柱几根,孤灯几盏。
雍州的风不比金陵城的柔和,寒风呼啸,将蔺璟眼中的热意渐渐吹凉,遂在领口汇聚,继而钻入心尖,周身的血液亦随之凝固……
朔风挥洒的,不止花园的一头,亦有回廊的拐角处,有二人的衣角正在翻飞。
阿二小心翼翼地侧眸瞧着自家王爷的脸色,只见他面色渐凝,彤云密布,倒似下一刻便要下一场肆虐的大雪来。
也难怪,才刚二人才听得了一场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墙角,这其中一人还正是自家王爷的枕边人,这事儿任谁遇上了,都不会有好脸色。
待听得花园那处已然没了声响,阿二才见李云辞寒着面,嘶哑着嗓音开口,“今夜之事,若泄露出去半个字——”
“属下知晓,倘或有第三个人知晓,属下随即割了自己的舌头!”阿二鉴貌辨色的接下话头,他一向有这样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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