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沅弓起膝盖,手臂轻搭,慵懒地斜靠在上座,示意那魔侍能唤人进来了。
一溜唇红齿白的漂亮郎君自殿外长阶下鱼贯而入。
都着整齐的墨色绣金长袍,头带纱冠,眼含水波,眉心似有朱砂,不像是来参选魔尊弟子,倒像是来争相当侍宠的。
言星等一众人早已候在殿内,微微抬头,看见此景,言星眼皮一跳,反条件望向旁边笑得阴阳怪气的男子。
她根本没让人把这些“精心遴选”的外门弟子打扮成这样,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居然被鱼危这小子摆了一道。
宁扶沅却已经自鎏金座上下来,饶有兴趣地悛巡而过,甚至挨个抬起那些少年的下巴,仔细观赏其相貌。
“年龄几何?从前修什么经法?”
一个个涉世不深的少年郎们,被冰凉的指腹抵住,又迎着少女侬丽逼人的赤目,纷纷红了耳垂,但不知为何,下一秒,却陡然浑身一僵,畏惧得瑟瑟发抖。
宁扶沅挑挑眉。
这些外门弟子大多已过炼气阶段,又不是初入魔道,她有意收敛身上的气压,他们却仍怕成这样,倒是奇怪。
不过也是如此,她心底难得提起的兴致,却寥寥无几了。
尤其发现其中几个,还是从前修合欢道的时。
等到最后一个,宁扶沅甚至都懒得伸手,敷衍地用袖摆扫过他下颌,没看清就要随意随意离开。
却见那黑发少年上前一步,主动顺着她袖风的力道抬起头。
漆黑如湛的双眼里,清澈见底,又似有波光泯灭,衬得其他人过于庸俗,他微微一笑:“在下嵇无泠,从前修魔经,仙龄100岁。”
宁扶沅眼神骤然冷下去,迫人的寒意不加遮掩地释放,几乎压得整个殿内的人都喘不过气来,甚至于,本来还金碧辉煌的殿内瞬间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掐断这少年的脖子。
“这人也是外门弟子?”
鱼危眼神微变,在言星嘲弄的眼神里,他立刻单膝跪下,急急开口:“尊上息怒,这少年是我前些时候收的外门弟子,我观他不过百岁竟已即将筑基,天赋惊人,生来便擅以神为炉,便想着把人送过来一试。”
宁扶沅回想那日在花园里,少年乖顺无害地应承并不会有其他心思的眼神,心底薄怒转盛。
她抚着下巴,眼神微斜地开口:“以神为炉?甚好!我观此人容貌昳丽,恰我最近对合欢宗经法感兴趣,便送去侧殿,安排作我的炼人吧。”
“尊上!”这下,鱼危急了,错愕地拔高音量。
他是真觉得那少年天赋不错的,如为炼人,那与鼎炉有何差别?
想起那日在花园里,忽遇这少年修炼,引得飞瓦横走,檐上水滴停驻的惊骇场景,心底愈发可惜。
要知这魔宫内的屋瓦,乃奇穷的鳞片所化,除非奇穷心生畏惧,寻常人哪能撼动得了它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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