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走前照了三遍镜子,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像把蓟云桥的一身细皮嫩肉折腾地挺惨的。苍白消瘦,额上留疤,一身风霜……顾苏把镜子一倒,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今年都不敢见谢晏了。
她去宫门口守株待兔等李松舟出来,但他今天可能被谢晏留堂了,朝臣走得稀稀拉拉了,还不见身影。在守门侍卫第四十八次向她投来警戒的眼神时,顾苏摸了摸鼻子,走远几步,找了个摊子坐下等。
旁边有两个闲人在唠嗑,顾苏听了两句。
“自从陛下宣布婚期,怎么战事天灾不断……”“我可听见人说是因为皇后和皇上相克,上天降怒呢?”“这话你也敢说,皇后可是治好了疫病的神医……”“老哥你不知内情……”
……
连她第一天回京都能听到流言,可想而知这里面暗流涌动,背后散播之人着实可恶。顾苏有些愤怒,有些无奈,更多是心疼谢晏顶住的压力。
“你、你是……”摊子老板惊讶低呼。
顾苏抬眼看去,才发现居然是谢晏带她来过一次的馄饨摊子。
“老板还记得我啊?”
“那当然,我这小本生意,哪见过几次大人物。”老板压低了声音,只够两人听到,“这半年陛下又来了几次,每次点了两碗,坐坐就走了,也不吃。怎么不一起来了?”
顾苏眼角有些酸,谢晏信里说的和老板的话叠在一起,轰隆隆跑过她的耳边,她完全能想象那个画面,哽得喉咙干涩。
“以后会一起来的。”
李松舟终于在宫门口出现,顾苏赶在他上轿子前叫住他。
“李大人,草民有事相求。”
李松舟一个踉跄,怀疑自己幻听了。转身看见顾苏朝他作揖,大惊失色,这、这刚才陛下还忧心惦记的人,居然出现在宫门!
他擦了擦眼睛,忍住回礼的冲动,“上前来谈。”
顾苏向他说明来意,说要见谢晏,李松舟真心替陛下高兴,甚至忘记他们不能靠近的事情。
“臣引您进宫?”
顾苏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馄饨摊子,“我在这儿等他吧。”
她想陪谢晏吃一回馄饨,弥补他每次一人来一人回的失落。她要做的要事情要弥补的缺憾真是太多了,不过还好,他们有一辈子时间。
当她看见那个慌慌张张跑出宫门的人影时,世间一切都失了颜色,看不见,听不见,眼里心里耳里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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