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她们在叫你呢。”沈衡放在被子上的手被轻轻拍了拍,她深吸一口气,分明在某人脸上看到了“戏谑”二字。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名唤博古村,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叫了这么个雅致的名字,但村里的人确实都识文断字。
里面的人,几乎三分之二的村民都姓巫。
这并不是一个大姓,在庆元朝,她也不曾见过几个这个姓氏的人。沈衡曾问过他们是否是家里的氏族最先发现了这里,而后才举家搬迁的,得到的回答却很含糊,显然,他们并不愿回答。
跟山崖之上的禹城不同,这里虽则环山,却有着一大块适合耕种的土地,住在里面的村民都能自给自足。
“苏家娘子看着细皮嫩肉的,做起农活来倒是麻利呢。”一名站在沈衡身边掰苞谷的大姐笑呵呵地说。
沈衡一面友善地笑了笑,一面道:“我爹在家也时常做些农活,所以我自然都会一点。”
这话倒是真的,不过她爹干活的原因是,他每个月的俸禄要用在送礼上,自家庄子上干活的奴才嫌弃工钱给得太少都走了,他就只得自己把农活揽下来了。
“都说贤妻嫁俊郎,姑娘这般贤惠,确实是个有福气的。”沈衡面上做娇羞状,心底却将她的“俊郎”骂了个痛快。
“咱们村上,就从未有人出去过吗?”她状似无意地问。
“没有。咱们这四面都是大山,从老辈扎根在这就没人出去过。苏家娘子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咱们博古村虽说没有外头繁华,吃穿用度却是从来不愁的。”
沈衡闻言略点了点头,心下的疑虑却更重了些。
诚然这里的人都是极好的,夜不闭户,田谷共享,谁家的老人年纪大了,不消说,跑来帮忙的年轻壮汉总是不缺的。只是,若说没人出去过,她也是不信的。
前不久她便看到一户村民的妻子着了件纹花盘扣的织锦缎子,虽说那缎面是五年前流行的花样,却足以说明问题。
要么,这村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出去采买些东西进来;要么,就是这里面也有人同他们一样,是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的。
她和苏月锦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人,饶是这样从山崖摔下来也将养了好些时日,若是普通的村民,断不可能从上面摔下来而毫发无损,真有万幸,也不可能人人都能摔在那棵参天古树上。这也就是说,博古村内必然有通往外界的途径,或者说,从外界进来的途径。
收了苞谷回来时,天空已是撑起了一面余霞,红艳艳的松拢在这处静怡的小村庄里。
炊烟四起的石瓦木屋,早就腾起了阵阵饭香。沈衡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只觉这样伴着柴火炉灶的味道,当真是住在上京多年的她许久不曾闻到的了。
一路走过来,她特意放缓了脚步。都说闻油烟味也能填饱肚子,她打算先“吃”个半饱,然后回去就可以少吃一点自己做的饭了。
每逢饭时,都是苏月锦和她最痛苦的时候。因着一个不会做饭,一个不怎么会做饭,导致两个人时常对着一桌子饭食大眼瞪小眼。
“我回来了。”她进门打了声招呼,转脸开始琢磨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