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蓉收回视线,回眸。
颜之琢一身月牙浅绣暗纹的圆领衫,发髻簪着一根木簪,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不是个会回避问题的人,直接当着颜之琢的面,用下巴朝那碎瓷地比了比。
“我干的?”
她想到当初陶鸢娘子说过,她小时候在颜府的事情。而且颜之琢对她的态度不那么纯粹,再看这熟悉的枣树,熟悉的碎瓷地,哪怕没有多少记忆,她连蒙带猜也能有些感觉。
她小时候,和颜之琢关系应该不错。
颜之琢嘴角微微扬了扬。
“对。”
“准确来说,你摔得瓷,我埋的地,我们是共犯。”
他承认的很是坦荡。
姜定蓉啧了一声。
果然。
颜之琢年纪比她大好几岁,在她全然没有记忆的年纪里,他早就是记事的年纪了,那就是说他一直都知道她。或者说知道陶鸢娘子的小侄女儿。
“我年岁小记不得,颜相见谅。”
她也很坦荡。过去认识就认识,但是几岁的奶娃娃,谁能记得什么。就算记得,那都是孩提的事情了,最多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两个人面子上要过的去。
她喊颜相,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颜之琢的眼神黯淡了些,而后慢步走过来。
两个人站在枣树下,身侧就是小时候共犯的罪证。
“无妨。都是些小事。”
颜之琢淡然说道。
的确都是些小事。
她刚到颜府睡不着,一宿一宿的哭,哭着还要找家里,矮矮的小孩儿翻着门槛,想找自己的家,最后误打误撞敲开了他的门。
他那会儿已经在读书,就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吃不惯王都的食物,那会儿年纪不大的颜之琢听她说什么沙果,根本不知道沙果是什么,却还是装了一袋子钱,跑到集市上到处打听。最后给她买回来了长得像的樱桃。
皮起来了又是爬树又是翻墙,还想爬到房顶上抓月亮。
颜府的大人们都劝她乖一点,只有颜之琢二话不说,把她抱着,爬上了长长的梯,在房顶瓦片上晒月光。
他想,当时府上都是大人,只有他一个孩子,常年孤独寂寞,又和人无话可说,忽然到来的年年就像是甘霖一般,让他爱不释手。
当时是把她当亲妹妹来哄了,要星星不摘月亮的小祖宗。
那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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