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简蹲在炭盆前,把烧红的梅花炭夹出来,装进手炉里递她,面道:如今的岳父大人经不比往常了,至少当得了事,还知道上里来探探我们,送些东西。
是啊,长到四十岁心智才成熟,也是遇见了个杀伐决断的续弦夫人,不然现在还云里雾里呢。
不过送来的红纸却很应景,不能浪费了,屋子里没有剪刀,用手撕,撕出几个窗花贴在窗户上,李臣简己提笔蘸墨写了门对子旭日芝兰茂,春风琴瑟和。写完了张贴在门上,破败的小院,因为有了红『色』的妆点,竟也凸显出喜气洋洋的年味来。
当然,大节下,戍守的差役吃顿好的,连带他们里也加了菜。今晚有蒸羊肉,虽然不像外面的名菜杏酪蒸羔考究,但对于那些平时吃得不精细的小吏来说,经是等的美味了。
喜滋滋送进来,揭食盒,送年夜饭的解差说:过年了,厨上添了两道硬菜,公爷和夫人道新禧。
李臣简拱了拱手,回敬声新禧,将人送走不知怎么处置些菜。云畔近两日愈发闻不得荤腥了,羊肉又烹饪得粗糙,纵是他闻着都是股腥膻之气,恐怕云畔闻了更加没胃口。
正想装起来放到旁去,云畔收了衣裳回屋,嘴里说着:今日是除夕,前两日的酒还剩下半壶,回头温温,我陪公爷喝杯。面过来查看。结果眼见着她变了脸『色』,忽然扔下衣裳,跑了出去。
他大惊,忙追去查看,见她蹲在墙根掏心掏肺地吐起来。他手足无措,忙去倒了温水,面替她拍背,她两日没吃什么,因此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看她那模样难受得厉害,他心里紧绷的弦几乎断了,喃喃说:我让他们找郎来,你定是病了
云畔吐得眼泪汪汪,好容易缓过来,忙抓住他说:我没病,不必找郎。今日过年,到处欢天喜地,咱们倒看大夫,多不吉利!
他递了清水让她漱口,复将她搀起来,似乎是思量了很久,才轻声问她,巳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云畔微怔了下,含糊着说:我哪里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是不是有了?他忽然问。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那双眼睛紧紧盯住她,唯恐错过任何丝细小的表情变。
他看见她起先『迷』茫,然红了脸,目光闪烁着、支吾着,最终于松了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瞬,他清楚觉到己浑身起了层细栗,有种奇怪的酸楚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真的吗?是真的吗?他躬着腰,扶着她的肩,努力让己的视线与她齐平,他看清她眼里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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