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风过无痕了,只道: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帝王多疑,禁中总觉得们有不臣之心,其实官家若是有子,谁又有机会觊觎他帝位。如今是珍宝放明处,又不许人有非之想,可是人心哪里管得住,于是这里排兵那里布阵,又防不胜防,说来实可笑。
他是个随遇安人,从来不生半点抱怨,但今日却和以往不一样。云畔侧目看他,公爷也觉得官家太多虑了?
他垂着眼一哂,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今日出动了审刑院,看来大有整治决心。其实也想过,若是借着这件,彻底退出这场争斗,或者也是好。
云畔微讶,你果真这么想?
可是很快他便苦笑着摇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夫人,咱们没有那么多选择。
他现也愿意和她推心置腹,说说那些以往从来不会提及话了。可是因为太累了,他闭了闭眼,烛火下脸显得苍白困倦。
伸出手,把她揽到面前来,倾前身子搂住她腰,将脸偎她胸口,他嘴里喃喃说着:让靠一靠,要好好想想
云畔心里霎时升一片柔软,放轻手势抚摩他头,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日,残垣断壁中天神一样使君,有朝一日会依偎她怀里,和她吐『露』衷肠。
眼下时局虽多艰,但她相信他总会有解决办法。不去打搅他,就容他好好思量,反将来不论是鲜花着锦也好,山穷水尽也好,自会永远伴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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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旧是很浓重雾气,没有半点风,厚厚雾霭盘桓上京天顶,到了巳时,依然没有消散迹象。
云畔今日打算去姨母家拜访,让姚嬷嬷预备了些礼物,便赶往舒公府。
明夫人从院里迎出来,笑道:昨日还念着你呢,原想过府瞧瞧你,不想你今日就来了。
云畔赧然道:本就该来瞧姨母,就是近日家里多,没抽出空来。边说边回身一指,姨母瞧,家公爷得了两只好肥霜兔,带了一只来,给姨丈做下酒菜。
明夫人看见女使拎着个兔子,唉哟了声,忙让仆『妇』拿进去,笑道:你姨丈最爱吃麻辣霜兔,就是不被你阿姐看见,要是她见了,那还了得,也不说什么,光是蹲兔笼前噗噗地掉眼泪,谁还下得去那嘴!一面携了云畔手进内院,复转头吩咐女使,快去通传小娘子,就说云娘子来了。
云畔姨母家,仍旧是以云娘子来称呼,因和明夫人都是公爵夫人,底下人唤来也不方便。
女使领命往滋兰苑去了,明夫人拉她后院小花厅里坐下,让人奉熟水和点心来,只管把盘子往她面前推,做糖薄脆和『乳』饼,快尝尝。
云畔姨母跟前不必维持公爵夫人端庄面貌,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不住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