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这番激动的话,朕想,你是不是稍微也将朕当作好友了呢?”
“朕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说服你朕做的没有错,朕只是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若是利国利民,利于江山社稷,朕一样会去做。”
“政治只以得失论,哪里能有好坏分?”
“朕派兵将北戎打到草原深处,还占据他们的草场,你觉得北戎人会不恨朕吗?会觉得朕所做是明君吗?但是,朕保护了大周的疆域和子民,若这是错,那朕就宁愿一错再错,直到错到将他们打破了胆,一路打到北戎王庭帐下,让他们再也不敢南下侵犯我大周!”
季薄情的手指拂过他的碎发,点在他眼角,“你也有北戎的血,你会如何看朕呢?”
花繁弦呼吸一滞,他仰着头,视线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片刻。
月光下的她看似温柔,却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飒爽美艳帝王。
他呼吸不畅,肌肉绷紧,被她抚过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花繁弦垂下脑袋,月光在他的身上仿佛变成了一层蔚蓝色的薄纱。
他低声道:“陛下果然看出我的血统了,我确实有北戎人的血统,可我是凉州人。”
季薄情没有回话。
他不安地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值得让人相信,可是,我自小就没见过父母。我之前是被凉州城内育婴堂养着,等我记事了,就被赶了出来,我开始自己养活自己。我在市井间做过许多活儿,要过饭,收过保护费,后来,我想要出门见识见识,就到处跑,没钱吃饭就跟着杂耍戏班,或是在镖局找个活计,有钱了就继续到处走走,直到我来到了长安城。”
流浪的浪子自此被季薄情牵着鼻子走,一直被溜到了扶苏城。
花繁弦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
“若是陛下不信我,我自会将一切交还给陛下,离开这里。”
说到此处,他声音略带些干涩。
即便是游侠浪子,也想要出人头地。
季薄情是他所见最不嫌弃他北戎面貌的人了。
而且,这座扶苏城中的外族人太多,北戎人也有不少,根本没有人将他当作奇怪的人,待他和平常人一样,这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季薄情低笑一声,“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后,你又想要去哪里?”
花繁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快,“大丈夫何处不可去?”
季薄情坐起身。
花繁弦不敢抬头,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他看到一双赤足从床榻上放下,落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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